陶子蒙立刻扶了汤显勤一把,说道:“汤大人小心。”
汤显勤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示意陶子蒙不用扶自己了,就这么慢悠悠地走了回去。陶子蒙一直看到汤显勤出了大门,才进屋去。他一进门就闻到了很浓烈的酒味儿,看到萧忆安趴在几案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陶子蒙见此情形,便准备到萧忆安的房间去给他拿一条毯子来盖着。“你去哪儿啊?”
萧忆安突然转过脸来,让酒是趴在几案上,没有动,只是挣开了一只眼。“哎呀,主君,你吓了我一跳。”
陶子蒙转过身来,坐在萧忆安的旁边。萧忆安坐直了身体,然后很随意地伸了伸懒腰,一点儿喝醉的样子都没有。陶子蒙撇撇嘴,说道:“方才汤大人说主君喝醉了,我心里还在怀疑呢,果然是假的。”
萧忆安站起来,问道:“汤显勤这酒量,跟我喝酒,你觉得是我的对手吗?”
陶子蒙拿起一壶酒来,就这么往嘴里倒了一些,才说道:“这位汤大人,显然是不知道主君号称千杯不醉,他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萧忆安劈手就将陶子蒙手里的酒壶给夺了过来,说道:“别喝了,你刚刚巡夜回来,还是去歇着吧,怎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陶子蒙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说道:“主君,等我等返回金陵,你一定得请我好好地喝一杯,犒劳犒劳我。”
萧忆安低头收拾着碗筷,说道:“要犒劳的话,大家都有功劳,凭什么只犒劳你啊?”
陶子蒙一脸委屈,说道:“主君,你也忒小气了,请我喝杯酒都舍不得。看来,找个时间,我要去姑苏一趟,好好地跟那个什么苏落照说道说道。”
萧忆安随口问道:“你去找他做什么?”
陶子蒙坏笑一声,说道:“主君不是想迎娶苏氏女吗?我先让那位在苏家说话能顶半边天的军师知道知道,主君是个多么小气的人。”
萧忆安斜了陶子蒙一眼,说道:“我是如此说过,可惜,苏家并无女可嫁。”
陶子蒙不信了,说道:“苏家嫡亲正支无女可嫁,旁系远亲还是有的吧,只要是和他们苏家沾亲带故,不是一样的结果吗?”
萧忆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说道:“那你去把他们苏家的族谱找来,一个一个地翻,若真的能够找到,别说一杯酒,我送你一箱。”
陶子蒙想想,这个难度太大了些,说道:“还是算了吧,我看,主君不如跟那苏落照结拜为兄弟,过个十几二十年,结个儿女亲家也不错。”
萧忆安的眼神似乎有些难以猜测,他轻声地说道:“十几二十年……太长了,我等得起,兰陵萧氏等不起。”
陶子蒙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怎么办?人家就没人可嫁,你总等着也没用啊。主君,要不,你还是考虑考虑其他世族吧。”
萧忆安轻飘飘地说道:“世族女好找,苏落照此人却难再寻。”
陶子蒙想起了什么,说道:“主君,马上就要到端午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你在临锡关,那苏家那边,恐怕是不好交代啊。”
萧忆安复又坐下,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儿,我已修书一封,向苏家说明原委,深表歉意。”
陶子蒙还是表示怀疑,说道:“这就完了?苏落照他不会……”萧忆安瞥了一眼陶子蒙,说道:“那你想如何?现如今,不管我怎么做,苏落照都是不会相信的,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假装不知,就完事儿了。”
这封信递到苏落照手上,的确是让他非常生气。他将这封信拍在几案上,说道:“好你个萧忆安,竟敢屡次戏耍与我,着实可恶。”
“你别生气,”苏明池拿过信来看看,“他说的虽是假话,也碍不着我等什么事儿,何必如此生气呢?看在他亲赴险境,驱逐胡虏的份儿上,此事也就罢了。”
“那可不行。”
苏落照咬咬嘴唇,“他明明一早就赶赴临锡关,为了试探我等,故意在我等端午祭祖时相邀,如今事情败露,他又说什么本来想赴约,却临时决定赶往临锡关,简直胡说八道。他是把我等当成了傻瓜吗?”
苏明池劝道:“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大概也没想到,他人在临锡关一事,会如此快地传了出来。”
苏落照冷笑一声,说道:“什么没想到,我看就是他自己传出来的。”
苏明池一愣,说道:“他自己?这又是图什么?”
苏落照翻了翻白眼,说道:“还不是图临锡关守将一职吗?反正得罪我等,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可是,他若是不能得到临锡关守将一职,名不正言不顺,时间一长,看谁还会听他的话,不产生非议才怪了。”
苏明池把萧忆安的心折起来,又重新塞进信封里,说道:“日后若是有机会,再当面诘问他便是了,此刻生气又有何益?”
“日后?”
苏落照喝下最后一口茶,“此番不给他个教训,日后只怕是更加得寸进尺了。”
苏明池就知道苏落照不会放过萧忆安的,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苏落照笑了笑,说道:“既然都已经决定端午去金陵了,怎么能随便更改呢?萧忆安不在,可是,有人在啊。只要他萧家军还有一人留守金陵,那我便要去拜访拜访。兄长,此事你就不必多管了,交与我便是了。”
苏明池摇摇头,说道:“你为何总是与那萧忆安过不去?”
苏落照撇撇嘴,说道:“明明是他萧忆安总是与我苏家作对。”
苏明池没有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叹息。原本他想着,既然萧忆安有意,那不如就把苏落照嫁到萧家。萧忆安此人,无论从那方面来看,都还是不错的,苏落照嫁给萧忆安,对自己、对苏家都是有好处的。可惜的是,苏落照和萧忆安两个人似乎身来就不太对付,幼时便有龃龉,如今更是对着干了,劝都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