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照转了一圈,已经非常熟悉了,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最后就带着阿晨到了灵岩寺中。“阿弥陀佛。”
住持正好无事,便亲自接待前来的香客。他是认定这位贵客的,即使不认识,观其相貌,也绝非等闲之辈。“大师。”
苏落照双手合十见礼,并无傲慢的神色。“请。”
住持在前头带路。苏落照信手掂了三炷香,并灭有像其他香客一样在佛前跪拜许愿。大概是他觉得,如今的局面,佛也是挽救不了的,也许,人更有用一些。苏落照便出了大殿,想在寺内转一圈。他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对住持说道:“大师,昔日在下于寒山寺听禅师讲经,《金刚经》有云:‘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在下回去之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想请大师为在下解惑。”
住持只是笑了笑,回答道:“来去来,去来去,如是者,皆从吾心。”
苏落照只是皱了皱眉,说道:“《金刚经》又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然王右军于兰亭书曰:‘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又言:‘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这又如何解释呢?”
住持解释道:“万物众生,殊途同归,自有抉择。大千世界,同者归,异者存,是谓如来。”
苏落照双手再次合十,说道:“受教。”
就在苏落照转身离开时,住持突然叫住了他,说道:“施主既为红尘中人,当从心而论,不必苛求。施主存善,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苏落照没有说话,稍稍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还没等苏落照出山门,一个小和尚便跑过来,在后面叫道:“施主,这位施主请稍等。”
苏落照立刻停住了脚步,问道:“小师傅,不知何事啊?”
小和尚将手里卷成卷的小纸条递给苏落照,说道:“住持命我将这个送来,阿弥陀佛,小僧告辞。”
苏落照微微建立,等到小和尚走远才将小纸条给展开,心里已经非常明白了。看来,最近的确是有人欠收拾。等自己腾出手来,非得好好地整治整治这些宵小之辈不可。不然,跳梁小丑还自以为有多高明,苏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一个小厮进来禀报:“主君,军师已经回来了。”
苏明池正要开口说话,只见苏落照已经闯了进来。苏落照朝小厮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喊了一声:“兄长。”
苏明池觉得他脸色似乎有异,便问道:“你不是去灵岩山踏青了吗?如何?看样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兄长,”苏落照坐下来,“我有一要事,想问问你。”
“你说。”
苏明池给他倒了一杯茶。苏落照并没有喝茶,问道:“我一路过去,却发现,木渎一带,几乎看不到守军,西北防线空缺,此事兄长可知?”
苏明池随口一答:“哦,这个呀,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一个月以前,我将守军调往了西边的穹窿山和玉屏山,以防太湖……”苏落照并没有听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问道:“这是何人的意思?”
苏明池一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苏落照直接说道:“苏运为,是他,对不对?”
苏明池点点头,回答:“是……他曾向我进言,说太湖兵防……”苏落照明显不悦,大声责问道:“他是军师还是我是军师?他整日什么正事儿都不做,知道个什么?”
苏明池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说道:“他也是为我苏家军考虑,我以为无甚紧要,那几天刚好有要是,就忘了告诉你。这么做,有何不妥?”
苏落照知道此事不能完全责怪苏明池,毕竟,苏运为也是苏家之人,他定然十分信任,不疑有他。他叹口气,解释道:“太湖固然重要,但是南北两面皆有重兵把守。若兵力完全集中于穹窿山与玉屏山,木渎灵岩山附近便如无人之境,可长驱直入,绕过虎丘,则我等危矣。兄长,你好好想想,如此会有什么后果。”
苏明池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坐直身体,问道:“既然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苏落照低头半晌,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立刻加强木渎沿线人手,穹窿山守军不动,将玉屏山守军分为两路,一路继续镇守此处,一路分往虎丘。另外,横塘和石湖也不能掉以轻心,切勿留下任何一处缺口。具体部署,待我今晚绘制一张布防图出来,明日一早便交与兄长。”
苏明池点点头,说道:“有劳了。”
苏落照并没有有什么表情,而是继续问道:“兄长,我去灵岩山的事情,除了兄长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苏明池很肯定地回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苏落照一只手握着茶杯,手指在上面敲了两下,说道:“我有一言,兄长务必听一听,绝非戏言。”
苏明池伸出一只手来,问道:“什么?”
苏落照放开茶杯,说道:“苏运为,此人虽我苏门,但是自小顽劣,没有什么才学,口蜜腹剑,德行也不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做的多了。昔日就连祖父都不喜欢他,只有祖母特别惯着宠着。他的话,不管说什么,兄长都万不可轻信。他若是有什么事情,兄长让他直接来跟我说,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几把刷子,能够说出什么花儿来。”
苏明池笑笑,说道:“言重了,不至于。他也是苏氏,是你的八兄,又岂会害我等?此事确是他考虑不周,也是好心,既然没有酿成大错,姑且不要与他计较了。改天我去跟他所说,好好开导开导他。其实此事也怪我没有考虑这么多。”
苏落照冷笑,说道:“兄长把他当弟弟,他可未必把兄长当成兄长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