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婧余光瞧他,他明显没打算顺着她。
他这人是有占有的欲念,更有自制力控制自己的心不朝她偏半分。 真的。 周律沉是个睥睨一切的主儿。 京城那档事,她惹着他贵公子自负的脾气了,见面会怎样,会怎样,大概是想当场弄哭她。 就如现在,见面扛走,被锁在车上任他宰割。 幸而,他没宰,忙着工作不管她。 很长的时间里,没人说话。 周律沉挑开钢笔盖,重新翻开合同,从第三页开始,就一直划出出资和占股问题,没签字。 灯影迷离,他没看她,神色令人辩不真切。 不管他真实想法如何,沈婧清楚,他此刻心情不好。 空调温度太低,料峭感钻入皮肤,沈婧抱了下肩。 “有毯子。”周律沉总算说话。
沈婧打开储物箱拿毯子出来盖,小猫咪也一起盖。 沉默难熬。 沈婧同样跑不掉,低头撸猫,她看到他手机亮,不知道是谁给他发信息。 如此折腾应该跨年了。 万众瞩目的他,有不少人掐点阿谀奉承一番吧。 “新年快乐。”看着猫,话是对身侧翻阅合同的男人说。 他沉吟半晌,“新年快乐。”
是彻底跨年了,她是和他以这样的方式度过,没闹得太难堪。 “我有红包吗。”
周律沉合上钢笔盖,“给。”
沈婧想了想,“妹妹也要,封包才有意义。”
周律沉放下钢笔,稍抿紧唇,只说一个嗯字。 车上不准备红包这些东西,也不会带现金。 他没记得要给谁封红包,能记得给谁呢。 但她有要求,要封包。 “我不想回家。”
沈婧声音说得很低,“要不你陪我跨年吧。”
身旁人轻飘飘的一句,“不矫情了?”
矫情不起来,这份感情,谁先爱谁就输了。 被偏爱的一方永远享受掌控权。 她眼角微微向上笑,“外婆说过年不吵架,这是习俗。”
跨年,她想在外面玩,她每回过年要么陪外婆,要么在茶楼看春晚。 绝不会找上冯建。 这回,妆都化好了,回雲鼎岂不是白白浪费她脸上的化妆品。 这些要求对周律沉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腾出手划手机,拨通电话。 他朝那边简单吩咐。 沈婧心情还算好起来,趴在窗口吹冷风,看着繁华都市地段的夜景。 周律沉挂了电话,车停在十里洋场最繁华的街道。 身后同样停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的人西装革履朝这边走来,对方手里提一袋黑色纸袋,交给周律沉。 “都是新钞。”
对方说。
几捆崭新的现金,周律沉慢条斯理装进红包后,递给她。 沈婧伸手接的时候,他又不给了。 她望着周律沉,眼神几分茫然。 他要好处,不会白给。 沈婧放下猫,钻到周律沉怀里,抱他稍稍取暖,脸贴在他上半身的精支衬衣,隔着一层料感觉到他滚烫的肌肉,“这样还不行吗。”周律沉反应寡淡,颈脖微仰在靠椅,眉梢吊起,完全一副高贵的姿态。 沈婧伸手夺红包,周律沉抬得更高。 她坐在周律沉大腿上,娇丽无骨的手臂勾住他脖子,温声软语,“给啦周总,我不是小宝贝了吗。”
周律沉眼眸微低,“想要什么。”
“你别不会知足啊周律沉,路过的行人那么多。”
沈婧仰面看他。 他嘴角浅浅勾着,低磁的嗓音缓缓逗趣她,“要钱,还是要宠。”
沈婧没听错,不是‘要我’。 那时候的周律沉,你图什么都行,别图他,他不喜欢这种负担。 沈婧眨了一下眼睛,“先给红包,什么都要。”
周律沉这回才不逗她,从礼盒里拿了八九个给她,都给她。 给。 她吻了一下红包,开心得不行,“谢谢周总,都好久没人给我包红包了。”
周律沉与她的快乐无法共融,挑眉瞧她。 她捏了好几回,特别厚。 开心就忘了自己有多狼狈。 她身上毛衣被他扯烂过,裸露的香肩瓷白如玉,周律沉越过她取纸巾不稍碰到,那截香肩触感冰凉得不行。 “抱紧。”
他命令。
沈婧‘嗯?’了声,顺着周律沉的话,屁股稍挪,越发往他怀里挨,“终于有人陪我跨年。”周律沉掌心揽住她的背摩挲,下巴搁在她白嫩的香肩蹭,循序渐进地贴合暖着她。 “以前没有吗。”
她抱紧他,喉咙发出略显苦涩的笑,“以前是和我的家人,我父亲我奶奶特别特别宠我,家里的孩子属我红包最大,还会特意请节目来家里给我看舞台剧,可是他们离开了。”
周律沉垂眸,下巴压得更重,没问她的家事。 “房子买给你,我不在就自己住。”
沈婧摇头,“怕黑。”
周律沉‘嗤’地一下,轻笑出声。 “以后真要跑,去我常带你去的那家酒店,他们会破例让你带宠物入住。”
不至于带着猫流落在外。 “我不去。”
沈婧擡起头,舔唇,“他家的经理都知道我和你有一腿。”
他有意无意地在扯唇,“不想跟我有一腿?”
顿了瞬,他贴在她耳边,“你在怕什么。”
沈婧问,“那我是你带去的第几位?”
周律沉挑了挑唇角,“我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
沈婧抬起小脸蛋,“我又不是专门打探你的私事。”
至于第几位。 周律沉没给答案,他不乐衷于和她谈这些。 沈婧对他的过去不深究。 她要他的现在,过去与她无关,但过去不能融入她的现在,她也是容不进沙子的人。 沈婧用头发蹭了蹭男人的下巴,在他怀里格外安静,就像慵懒的波斯猫在挪身子。 周律沉低垂下眼眸,看着羊毛车垫上的小猫咪,蹭在他皮鞋边玩闹,再看她。 她在玩他的衬衣扭扣,莹白手指坏坏地解开,又轻轻系回去。 她说,“你穿黑色的时候寡情冷淡,灰色矜贵,白色就是伪君子。”
周律沉轻皱眉,“现在呢。”
她温吞道,“薄情寡义周律沉。”
她喜欢矜贵的周律沉,也沉迷不同风格的他,认真工作的他,在梁家别墅楼下接她回家的他,大海捞鱼满足她的他。 只是下一秒,沈婧吸了吸鼻子,“身上有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