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西程醒来时,池音音已经不在了。周定楷和陆寒江倒是来了。“小白已经知道了,爷爷的葬礼他能赶回来,其他的,你就使唤我们就成。”
顾西程皱着眉,“要使唤你们做什么?小白也不用特意赶回来。”
“那哪儿成?”
别看陆寒江平时没个正形,关键时刻可是一点不含糊。“这种时候,我们就是当个摆设,也必须得在。”
要说帮忙,还真用不上。顾家又不是没人,周硕带着郑氏兄弟,还有李立,现在顾老不在了,李立以后就跟着顾西程了,有他们,多少事办不成?他们几个,最重要的,就是陪着顾二。“西少爷。”
几个人说着话,王嬢嬢过来了,拿了些东西给他看,是葬礼那天要戴的麻布。按照老规矩,葬礼是要披麻戴孝的。“您看看,这够的吧。”
顾西程虽然没有兄弟,但是,亲戚却不少,那天需要披麻的不止他。王嬢嬢来,就是跟他确认一下名单。“我看看……”顾西程接过单子,核对着。陆寒江一看,其中还有块红布。“这是……给谁的?”
葬礼上能披红布的,只有重孙子辈,对老人来说,去世的时候有重孙子辈,代表是喜丧。顾西程看到了,不由皱了皱眉。“哦。”
这个王嬢嬢知道,“是早早的。”
她解释道,“不是我自作主张的,一早音音出门的时候,特意嘱咐我的,别说,她不提,我都没想起来这茬。”
这……陆寒江和周定楷表情微妙,顾二这个前妻,真是让人看不明白。说她好吧,她却又偏偏抛弃了这么好的顾二。说她不好吧,这种时候,舍得自己的女儿,来给顾老披麻戴孝。据他们所知,尽管顾老要求过给早早上户口,但实际上,并没有。也就是说,她这完全是出于道义。女人心,当真是复杂,看不明白。下午两点多钟,池音音就离开了医院。她这两天只负责手术,其他的事,交给她的下级医生,或者同组的帮忙看着点。同事们都知道顾老去世的事,也都主动帮着忙。她今天没开车,得打车。站在路口等着时,罗恩开车,停在了她面前。“音音。”
罗恩摇下车窗,笑意里慈爱却又带着讨好,“去哪儿?我送你?”
池音音想拒绝的,但是,有些事,她实在没法揣着明白装糊涂。最终,她上了车。“去荔湾顾宅。”
她问到,“你知道地方吗?”
“知道的。”
罗恩笑着点头,“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的女儿,曾在荔湾顾宅住了那么长时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闻言,池音音扭过头,目视前方,没再说话。车子开出,气氛安静的诡异。“那个……”终于,池音音还是开口了,不过,是道谢,“顾氏的事,谢谢你。”
这是她上车的目的。她知道,罗恩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帮的顾家。顾老爷子临终前,也跟她说了很多。“没,没什么。”
罗恩难免激动。这还是女儿知道身世后,第一次和他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接着,又没话说了,再度安静下来。“音音……”罗恩从后视镜里看着女儿,试探着开口,“过段时间,我和你……我们,就要回多伦多了。”
要回去了?池音音微怔,倒是也不意外。安德森家族的大本营在多伦多,他们的根在那儿。这次之所以会过来,想必是因为她。——因为冯子珊偷偷跑过来找她。他们在江城逗留了这么久,是该回去了。池音音突然想起了冯子珊的身份,她记得,罗恩是没有离婚的。“她跟你一起回去,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处理?女儿用了这个词,多少有点冒犯。不过,罗恩却没有生气,因为,女儿是在关心她的母亲。“她要是知道你在意她,她会开心。”
这是重点吗?池音音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追问道,“我在问你问题。”
“音音。”
千头万绪,罗恩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道,“我和你妈妈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只要知道,你的父母一直相爱,就够了,我会对她好,给她个交代。”
是么?以他的能耐,要做到似乎不难。多余的,池音音不想再问了。“那好。”
池音音点点头,“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再见了,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不再见了?罗恩怔住,但此去多伦多,如果音音又刻意躲避的话,他们只怕是真的再见困难。罗恩如鲠在喉,艰难的开口,“音音,你记住,不论我在哪儿,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飞到你身边。”
闻言,池音音心上又酸又涨,眼底猛然潮湿。“不必了。”
她咬牙,摇摇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的好。”
因为顾氏的事,她间接的求助了他,对池伯年已经羞愧的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