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是一时间被气得压不住火气,她就知道那个死丫头是白眼狼!她好吃好喝的养了她这么多年,竟然这这时候给她玩消失!但给青汐一劝顾氏也清醒过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个死丫头找回来!“什么时候发现挽挽不见了?”
顾氏问道,面沉如水,红槿不敢抬头,被热水打湿的衣裳渐渐被浸透变凉,她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真冷还是被吓得。“就在,就在方才,红珊去请小姐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小姐不见了,床上只有两个枕头。”
红槿颤颤嗦嗦的说道,脸上也分不清冷汗还是水渍。“除了你和红珊,还有没有人知道?”
顾氏皱眉,心下飞快的想着办法,这事一定不能闹大,若不然前头他们亲口说是莫商商挑中万俟无生,现在莫商商不见了,岂不是得罪把风唳国和南蝾国都得罪了。莫商商顶着那个名头,再加上这些日子,装装可怜自然好蒙混过去,但莫家就不成了。红槿急忙道:“奴婢没有声张,只说小姐前些日子累着了,今日贪睡些。”
顾氏的眉头松了松,看了眼还跪在水渍里的丫鬟:“起来吧,挽挽替蹊儿忧心,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红槿知道顾氏是认可了自己的说辞,应承都来不及,哪还能否认:“奴婢醒得。”
“既是如此,也难为你大清早跑一趟,青汐,带红槿下去换身衣裳,再给挽挽挑些补身子的送去。”
顾氏镇定下来,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吩咐着,唯有袖中死死攥紧的手展露着她的心情。这个该死的小贱人!红槿一走,顾氏就摔了漱口的茶盏,胸前起伏着尤不解气,外头候着的丫鬟们都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夫人,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李嬷嬷从外头进来,瞧见地上的碎片,急忙支使着丫鬟来收拾干净,自己则到顾氏身旁低声道,“老奴一早去瞧过少爷,少爷已经能认出老奴来了,正喝着粥。”
李嬷嬷尚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惹得顾氏发这么大的火,但她跟在顾氏身边三十多年,知晓顾氏最看重什么,果然一听到莫成蹊好起来,顾氏的脸色也好了几分:“可怜蹊儿这一病,身子瘦了许多。”
“夫人,少爷如今撑过来也算是因祸得福,往后再没有人能用这般龌龊的手段陷害少爷了,咱们总得朝前头瞧才是。”
李嬷嬷宽慰道。顾氏脸上的神情又松了松:“还是嬷嬷最知我心。”
说完便使了个眼色,把屋里伺候的丫鬟都赶了出去,才将红槿来禀告的事跟李嬷嬷说了说。饶是李嬷嬷活了一把年纪,听到莫商商失踪也有些坐不住了,她可是亲眼看着夫人怎么把那么个小奶娃带大的,虽说是存了私心,想让她给二小姐挡灾,可这些年莫家也没亏欠她分毫,如今不过是让她小小的回报下,扶持自己妹妹一把,她竟然就离家出走了?“夫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大小姐。”
李嬷嬷也如是说道,不论莫商商是因为什么才不见的,他们都要找到她,而且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只能偷偷的做。顾氏自是明白,但心里烦着,眉心拢了又拢,拧成了个大疙瘩:“一会儿你亲自去请姜大夫。”
李嬷嬷懂得意思,急忙点头应下,看来大小姐只能又病着了。安排妥当了,顾氏才让人去给莫明煊捎信儿,心下却想不明白,大晚上的莫商商是怎么出去的?难不成还能长翅膀飞出去?顾氏对自己掌控后宅的手段有信心,自是不相信有人敢大半夜的放莫商商出去,这大大小小的院门,一个个贿赂过去也难,更容易被抓住。莫明煊昨夜宿在书房,听到顾氏身边的李嬷嬷亲自来了,只以为是顾氏有事寻自己,却没想到是桩大事,还没等李嬷嬷说完,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蹊儿叫人陷害险些就和他阴阳两隔,现在莫商商又不见了。如果没有万俟无生制造的那桩误会,现在莫明煊听到这个消息,只怕会以为是谁胆大到绑了莫家大小姐,但有了那桩误会,莫明煊现在下意识的便想到这是莫商商自己跑了。但她究竟是怎么跑出去的?莫明煊也想不明白,但该找的人还是要找,叫了几个亲信来吩咐了通,他没有说找到莫商商就弄死她的话,如果弄死她就算是给倾儿挡灾了的话,莫明煊早就这么做了。不管顾氏和莫明煊怎么掩饰,到底是丢了个大小姐,莫家这边动静不小,瞒是瞒不住的,只是让人分不清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罢了。楚千行收到消息时,他正在城南那座闹鬼的宅子里,一手逗着莫林香的小仓鼠,一边喝着茶,几个手下在这座宅子里搜了半晌。他是不相信什么闹鬼的,这片土地上哪儿没死过人?真要说闹鬼的话,他们边关才该是闹得最凶的,一场战打下来死伤都无法估计。闹鬼的地方,肯定有秘密,而那条密道,又是通到这里。昨晚莫商商爬出窗户就被暗卫盯上了,暗卫眼瞧着她钻进密道里,才分出人手回来报信,楚千行猛听说莫商商钻密道,正以为她是要跟她手下的人联系,急忙过了来,却没想到莫商商只是想偷偷离开江左。这就让楚千行失望,继而又生出了更多的兴趣,难怪表哥总盯着她,这姑娘竟然放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要,在这个关头玩起了失踪。再有小半个月邺都的旨意就该到了,可想而知若是发现莫商商失踪了,这对莫家是多大的打击。她这简直就是硬生生的把莫家推进火坑里。如果莫家不能在旨意到来前找回莫商商,到时又该是怎样的一出好戏?楚千行不介意看莫家的戏,但还是老实的先给万俟无生去了信,汇报一下莫商商的动向,这姑娘一早出城北上了,什么时候把她逮回来,还要看表哥的意思,莫家那边就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吧。楚千行很好心的替莫商商掩饰了下行踪,并且安排好人手,帮她把莫家的人引到了南边去。南辕北辙,看他们怎么找。莫商商吃饱了在马车里睡到下晌才醒过来,这马车看着不大,但里头的东西齐全着,显然是姚簌簌担心她受委屈,特地安排的。姚簌簌没有安排莫商商走水路,一是逆流而上速度并不比车马快,二则是沧江上的船只莫家占了大半,她不愿意让莫商商冒险。等到天黑时运气不错的遇到个镇子,莫商商戴上面纱才下马车,尽管现在已经天黑,她又换了个发型,算着时间莫家也这么快就寻到这儿来,但还是小心为妙,她可不想没几日就被抓回去。不过她现在穿的这身衣裳,看着倒有些穷讲究的意思,寻常人家的姑娘出门哪有这么讲究。福伯是个话不多的中年男人,安排好住处就回他自己房间里,莫商商也无意去打听什么,因为想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福伯是竹里馆的管事,平日里负责采买,见过他的多是些没身份的人,加上前几年他孙子病重,全赖着姚簌簌出手大方才救了回来,如今他孙子也在竹里馆帮忙做事。这个人现在没问题。莫商商知道,但正因为知道,现在放松下来,她心里才不安起来,这个人是“现在”没问题!如果没有被万俟无生摆那一道,以至于剧情比脱缰的野马还能瞎蹦跶,她必定不会在意日后福伯的背叛,可现在,既然来日他会为了孙子出卖姚簌簌,那现在会不会也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