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大牛完全没搞懂张俊林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跟着张俊林做事,绝对没错。……郊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路边的餐馆却都亮着灯。穿的很清凉的女孩站在路边冲着过往的卡车司机抛媚眼,打招呼。这也是时代特色之一。这个年代,货车司机绝对是最有钱、也最自由的一群人。他们都是这些路边小店的金主。这些路边餐馆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野鸡店。啪!大牛拍死了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老张,咱们躲在这里干什么?”
四周一片安静,除了那些招揽客人的女孩以外,就只听得到四周的蟋蟀和昆虫的鸣叫声。天上的星星也格外的明亮。一眨一眨的,显得天高地远,意境悠远。这在后世是很难见到的。“等人。”
张俊林也拍死了一只蚊子。“等谁啊?”
“马上你就知道了。”
一辆拉满货物的车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一丝邪笑:“有野鸡吗?”
“有,刚来的野鸡,保证新鲜。”
揽客的女孩轻佻的笑着。司机锁好车,搂着女孩就走进了餐厅里。看着司机走进了餐厅,餐厅大门也鬼鬼祟祟的关上了。张俊林一拍大牛的肩膀:“上!”
夜色中,大牛和张俊林推着自行车靠近了大货车。辨认了一下车牌,张俊林冷笑一声:“就这辆,动作快点。”
借着小手电微弱的灯光,张俊林很快就在驾驶室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箱红塔山烟。这些烟,都是叉鸡佬的货。仗着自己哥哥的权势,叉鸡佬最大的财路就是贩运烟草。不管是什么年代,烟草一直都是国家管控的。烟草买卖都必须经过当地的烟草专卖局才能经营。一包红塔山要卖十块,但是在产地,一包四五块就能弄到。这里面就有巨大的价差。有门路的人,就利用这个差价倒买倒卖。一件红塔山,叉鸡佬就能赚一千多,简直就是暴利。而这种私货,司机一般都放在驾驶室的暗箱里。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上一世,张俊林开过几年的大货车。也帮助叉鸡佬倒腾过私货。这个车门,对于张俊林来说,很容易撬开,而且不留痕迹。将假烟换了真烟之后,两个人就用自行车推着走了。从郊外骑车回去,还需要接近一个小时。……一小时后,吃饱玩好的司机心满意足的走出了野鸡店,继续送货。除了张俊林和大牛,谁都不知道,车上的烟,已经被掉包了。“老张,这行不通。”
这一路上,大牛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你知道这些烟,是谁要的货吗?”
“叉鸡佬转卖给雷哥的货。”
张俊林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既然知道,那就更不能卖了。”
大牛焦急的说道,“咱们县就这么大一个地方。搞批发的就这么几家。雷哥要是发现自己的货被掉包了,肯定到处追查。咱们的烟,只要出手,就会被雷哥追查到。”
大牛停下脚步:“雷哥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把你绑了卖了,都是有可能的。”
“要是不能出货,咱们这些烟,只能砸在手里自己抽了。”
大牛一路一直碎碎念。张俊林不觉得烦,反而觉得亲切。只有最关心你的人,才会对你碎碎念。比如以前的母亲,刚结婚的林珞丹,还有眼前的这个兄弟大牛。“别抽烟。再过十几年,到处都禁烟,会把你憋死。”
张俊林岔开话题,“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
大牛狐疑的看着张俊林:“这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张俊林笑笑,也不解释,将箱子蒙上编织袋,塞进了角落里,关上了卷闸门。“你倒是说话啊,这些烟,怎么出手?”
大牛真的急了。他很清楚,要是惹上了雷哥,张俊林就真的完蛋了。雷哥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整个县里跺一跺脚,都会让人害怕的角色。一件红塔山,想在县城里出手,没那么简单。而且,又不能运往外县去卖。烟草专卖局到处设卡查烟草贩子。私自贩烟,不仅重罚,还有可能坐牢。只有像叉鸡佬这样有强大后台的人,才敢去贩烟。“你就等着吧。雷哥和叉鸡佬之间,会有一场好戏看。”
张俊林神秘兮兮的说道。……夜深人静的夜里,一辆货车开进了一间农舍。这里是雷哥的仓库。身为本县最大的恶霸,雷哥手里有二三十个兄弟。这些兄弟必须要好吃好喝的养着,要不然,谁替他卖命?雷哥的生意做得很广,虽然主要的营生是河沙的买卖,但是他也做一些其他的买卖。与叉鸡佬做的烟草生意,就是其中的一项。叉鸡佬利用他哥的名气,从南疆偷运各种牌子的香烟给雷哥。雷哥负责向各个小店推销。这其中的利润高达两千多。叉鸡佬和雷哥对半分。“货到了没有?”
一个满脸横肉的高个子男人挺着肚皮走出来,冲着司机喊了一嗓子。这就是本县人闻名丧胆的雷哥。但是司机不怕。身为叉鸡佬的人,一向傲慢惯了。他从驾驶室暗箱里搬出香烟,丢给了雷哥的人:“咱们的货,从来不会出问题。”
雷哥笑着递了一根烟:“准备了宵夜,喝两口?”
司机摆摆手,困倦的说道:“不了,回去睡觉。”
雷哥笑骂道:“你小子,肯定又去吃野鸡了,小心得病。”
“没事,回家我就吃抗生素。”
司机邪笑一声,上车就走了。他们不知道的是,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几辆执法车熄了火,停在了夜色中。不走到跟前,根本发现不了。车里忽明忽暗的有红色火光在闪动。还有烟雾透过窗户的缝隙,飘散出来。他们是烟草稽查小队的人。“王队长,出来了。”
一直注意观察仓库的手下说道。王队长掐灭了手里的烟:“希望这一次的群众举报是真的,让老子也能有点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