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所托,南宫离自然答应,但他今天有重任,要帮南宫仇收喙东阳才子,于是他叹了口气拒绝道:“芸儿妹妹,我今日不得空,只能改天带你去,不过,寒掌柜刚好在这里!她如果要回去,正好可以捎你过去!”
听到寒千言也在月月坊,李紫嫣已经按捺不住了:“快快!快带我去找她!”
如此急迫,南宫离倒是惊讶,但他也没说什么,听话地拉着她,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高处留燕阁上,卫子陌将二人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殿下这招果然厉害!郡主这会就找到下家了!”
笺荆收回惊讶的目光说道。卫子陌什么也没说,李紫芸出生太师府,自然从小耳濡目染权势斗争。但这见风使舵的功夫,好像有点过快了,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得。此行此举,一点也不像他记忆中的李紫芸。他眉头皱了皱说道:“郡主那边也派人盯着!”
“是!”
笺荆答道。卫子陌这才踱回案前,上面赫然展着寒千言涂鸦的那幅画。每每看到,他当真气急!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说过他的不是,她倒好!竟然说他是头风流的猪!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压下心头火说道:“我去趟四喜楼!你在这看着!”
笺荆瞄了眼从上的画,他即时就明白了,但他不敢非议,只能答:“是!”
东阳湖,初冬暖阳柔柔洒在湖面,湖面波光粼粼。湖心,有条猪槽船徜徉,原来是寒千言和楚子林在船上烤肉。却见船中央有块极薄的扁平石头,上面残留着几块烤好的肉片。石头下面有个铁桶,里头装着炭火,但被浇了水已熄灭,正冒着丝丝白烟。船行至湖心小岛遮阴处就停下了。寒千言平躺在船上,她双手枕在脑后,正眯着眼看树枝缝里的阳光。忙了大半天,这会才能安歇,躺在船上吹着微风,真真说不出的惬意。楚子林兴致也好,学了她整个人瘫在那里:“我说寒兄啊,想不到你真是心思奇巧!啥新鲜玩意都会!”
寒千言眯着眼笑了下,哪有什么心思奇巧?这些只是她将现代模式复制过来而已。“楚兄你过奖了!这些可不是我发明的,是我们那个时代就有!我只是做了个搬运工!”
楚子林没听明白,他其实更想打探别的:“我问你个问题,你诚恳地回答我,好不好?”
“好!”
见她答应,楚子林一骨碌坐了起来,因动作有些大,船身微微晃了晃。这样轻微的晃动,让寒千言感感觉更加舒服,她眼睛闭上想睡着。楚子林却郑重其事地问道:“寒兄,你真的不是花花吗?”
这几次三番的打交道,寒千言留给他的感觉就是,除了性别和心思,其余简直跟花锦一样!寒千言听了哈哈大笑,她也不撒谎:“楚兄,我也老实回答你!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楚子林摸不着头脑:“是也不是,不是也是?那你是承认,你是花花了?”
寒千言爽朗一笑:“非也!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认为我是花花,那就姑且这么认为吧?”
楚子林不明,他眼中的期待,慢慢退却:“那么说你真不是花花,只是和她长得一样而已?”
寒千言不忍见他落寞,于是她说道:“要不,你跟我说说花锦的事,我再决定是否告诉你真相?!”
楚子林脸上写满怀疑。寒千言哈哈大笑:“你看,我跟你正经,你反倒不信了!”
楚子林长长叹了口气,他复又躺下,双手枕着脑袋,二郎腿翘在船沿一晃一晃的。“其实,我对花花了解也不多,只知道她住在花家村。去年我和阿司、阿离,被王爷捉到北市街求学,才认识那丫头的。诶,你知道吗?你别看花花她只是私塾的打扫丫鬟,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随随便便就考过阿司两个等级呢!”
楚子林说的兴高采烈,寒千言忍不住看向他,却见他谈及花锦时,满脸都是骄傲。“那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带着我们到处玩,爬山涉水无所不能!你当真瞧不出她是个女孩子!你知道不?那丫头她和焉苒还是好朋友!她竟然女扮男装带我们去混月月坊!哈哈哈,你说,王爷要是知道阿离总是去月月坊,会不会把她吊起来打啊!?哈哈哈!”
寒千言关于花锦的记忆都是碎片化的,如今听楚子林道来,倒是有了鲜活的形象。看来,花锦也是个女汉子,这点跟她倒是挺像的。“后来呢,后来花花就去王府当丫鬟了!你都不知道!她离开私塾时,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害的我伤心了好久!没有了花花的学堂,当真无趣极了!幸好,后来我们在王府又相遇了!你知道有多巧?花花她刚好就在月儿别院当值!”
“月儿?”
见她不明,楚子林急忙解释:“恩,月儿是阿离的亲妹妹,和我们也是玩的很好的!”
寒千言轻轻哦了声。楚子林复又说道:“想不到,花花那丫头,后来和阿离走的很近呐!我是回卫都时才听阿司说起的。”
“回卫都?”
寒千言好奇地问了句。“是!我和阿司是七年前被质押在王府的质子,直到半年前,才获得恩准回去。”
寒千言了然,怪不得记忆里的司空净从来没出现过,原来是回卫都去了。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楚子林,她有些不解:“既然是质子,按理来说,回去了就解放了,你为何又回来了?”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楚子林怔了下。他内心滑过失落哀伤,沉默了许久,才幽幽说道:“瑶姬!我回来是想娶瑶姬的!也想见花花那丫头,可惜……”“可惜花花不在了。”
寒千言接上了他那句话,“是不是,瑶姬也找不着了?”
楚子林眼眸闪过讶异,眼前的寒千言什么都不知道,又似乎什么都清楚。他眼眸凌峰而聚:“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被如此质问,寒千言没有不爽,她只是淡淡说道:“花锦失足坠崖,是焉苒告诉我的,至于瑶姬,则是我猜想的!如果,你的瑶姬还在,你此刻又怎会在这里?”
她的话无懈可击,楚子林静默了,良久,他才问:“寒兄,你当真不是花花?”
寒千言偏头看着他的双眼,她认真说道:“我是,又不是!我怕说出来吓到你!”
“吓到我?怎么可能!这世间还没有能够吓到我的事!快点告诉我!”
寒千言闭上眼,她轻轻吐了口气:“我是寒千言,但这身子是花锦的!”
楚子林听了侧过头,上下打量寒千言,他笑的跟什么似的。“寒兄,你莫要诓我了!我才不信!这简直荒唐!”
寒千言无奈,就说他不会相信吧?“世上荒唐事多着呢!楚兄!你信,便是真的,你不信,便不是!”
楚子林笑了许久才停下,这笑看着是笑在寒千言,但其实更是笑自己,他带着荒凉说道:“其实,说出来你也不信!我回来,不只是为了瑶姬,也是胆小到逃离。”
寒千言不解,但她没问,只是安静地等他说。“你知道,我父亲是当朝宰相吧?不瞒你说,有这样的爹,压力还蛮大的!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我压根不想当官!所以,我就借口陪六皇子,逃出卫都了!哈哈哈哈!”
寒千言在楚子林的笑听出了荒凉和无奈。浮生若梦,原来,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皆有烦恼。她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就想做个小买卖,过个安稳日子!哈哈哈!”
楚子林说道。果然富家公子不知百姓疾苦,世人都追求荣华富贵,权倾四野,偏他只求寻常生活。寒千言有些无奈,但想起四喜楼,她灵光一现:“楚兄你想经商,这有什么难的?你可以加盟我们四喜楼啊,入股赚分成!”
楚子林一听,兴趣马上来了:“真的?什么是加盟?入股又是什么?”
寒千言有些困,她不想解释这些深奥的词,于是简单说道:“就是你给点钱过来,我这四喜楼的掌柜位置,分一半给你!”
楚子林眼神闪过光亮,他凝神想了会又问:“寒兄,我是官家后人,不想从官,你是商人,这做买卖是你喜欢的吗?”
寒千言很无语,不是生活所迫,谁会如此操心操劳啊?她凉凉说道:“我只是想快点赚多点钱,把钱还给上官姐弟后,就去找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有什么好找的?这有什么难的?”
楚子林疑惑地问。寒千言脑海里浮上了女儿安安乖巧的模样,她闭上眼不想她离开,嘴里却喃喃道:“很难,难于上青天……”楚子林还想问更多,却听到了寒千言的打鼾声,很轻但是很有规律。怕是累极了,才会睡着吧?看着那婴儿般的睡颜,他终究不忍叫醒。卫子陌初初落在院子时,首先迎出来的是上官云舒。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心头忍不住颤栗,灼灼眼神盯着,竟忘了要如何招呼。倒是卫子陌平平说了声:“云舒姑娘,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上官云舒哪里有听入耳,她满脸绯红的站在那里,双眼凝神望着他。上官云卷刚好路过院子,他瞧见,急忙小跑着过来。看清架势后,他笑脸相迎:“陌公子,快快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