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千言很无奈,虽说阿卷是好心,但打乱了计划实在让人焦心。机会稍纵即逝,顾不了那么多了!寒千言牙一咬,她一脚踹翻恭桶,“啪”的一声打在阿卷脸上。打完,她就冲着外面喊:“来人啊,把这混账玩意给我拖出去!”
这一巴掌来的如此突然,阿卷整个人都蒙了,许久才明白寒千言的意图。他含着泪水拉过姐姐的手,猛然给寒千言跪下。“寒姐姐,我叫上官云卷,姐姐叫上官云舒,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此生难忘!他日有机会定会报答!你千万小心保重!”
行如此大礼,寒千言着实吓了一跳,她急忙扶起两位:“云舒云卷,我记得了!赶紧走吧,不然我们谁也逃不出去!”
门口守卫已经闯了进来:“夫人,怎么了?”
寒千言急忙撇开上官云卷的手,她迅速将盖头遮在头上,转身对着守卫吼道:“把这两个丫鬟给我赶出去!本夫人大好的日子,竟然带那污糟玩意进来!”
新娘子哭哭啼啼了一天,此刻脾气这么火爆,守卫当真吓了一跳。但他不敢多言,白眼直接瞪向上官姐弟,粗鲁着嗓门喝道:“两个不识相的东西!竟敢惹新夫人生气!还不快带上那玩意滚!”
上官云卷慌忙捡起恭桶,拉上姐姐急急往门口走去。等她们的身影消失,寒千言这才清了清喉咙吩咐道:“夫人我饿了,你们去帮我要点吃的!”
似没料到新娘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守卫完全愣在原地。“怎么?我身为夫人还叫不动你是么?”
寒千言威胁道:“你就不怕我等会告诉少主,说你们活活让我挨饿?”
这下守卫不敢不动了,他急急应了声:“夫人请稍等,小的这就去传话!”
等守卫关好门出去,寒千言一屁股坐在榻上,她吓得只喘粗气。看来演员这行不好当啊!不是人人都有天赋当得了的。她扯下盖头,安静地看着烛火发呆。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看来那姐弟俩的爹娘,倒是希望他们人生过得恣意洒脱。可人生要过的恣意,哪有那么容易?寒千言叹了口气站起来,她望着姐弟两离去的方向,默念了句:“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平安顺遂。”
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寒千言赶紧坐端正了,她把盖头到戴上。门外鱼贯进来几个丫鬟,每人端着盆菜肴,轻手轻脚放在桌上。少时,有个嬷嬷走到寒千言跟前躬了躬身:“夫人,膳点准备好了,您请用膳!”
透过盖头,寒千言能看到嬷嬷的绣花鞋,玲珑剔透,刺绣栩栩如生。她清了清喉咙说道:“多谢嬷嬷!你们先出去吧!”
嬷嬷和丫鬟们站着没有动。寒千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嬷嬷,你们这么多人在,我不好意思的呀!”
“夫人,我们听少主的吩咐,务必要在桌旁伺候!”
嬷嬷还是雷打不动。寒千言气急,说什么伺候?还不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也不再强求,而是站起来坐到桌前。桌上有醋溜松子鱼,玫瑰酱油鸡,芙蓉蒸蛋,爽口腌黄瓜,再有一盏冬虫夏草水鸭汤。瞧着饭菜成色还算不错,她又渴又饿的,急忙把那盅鸭汤端到跟前,抓起调羹舀了就喝。嬷嬷见她未掀盖头,眉头皱了下:“夫人,您不把盖头掀下吗?”
寒千言哪敢掀盖头?这掀开就露陷了,她机灵一动说道:“嬷嬷,我这盖头,得新郎官过来揭开吧?交杯酒都还没喝,仪式也没完成,新娘子就揭盖头了,这……怕是不好吧?”
她故意把“不好吧”三个字拖长了尾音,嬷嬷听了也不好说什么:“那是那是,还是新夫人您考虑的周道。”
嬷嬷先前都是喊“夫人”,这会儿故意喊成“新夫人”,无非是想嘲讽她,这个少主府可还有其他十几位夫人呢!秦天虎纳了十几个小妾的事,她是听阿卷说的。果真是实实在在的色坯子!可,关她什么事?!他爱纳多少就纳多少!她也不再做声,继续吃吃喝喝,晚上还有场硬仗要打呢,不吃饱哪有力气?等丫鬟婆子们撤掉残羹冷炙后,婚房复又安静下来。外面戏曲声还在继续,想来是要唱到天明的。她走到门口问守卫:“喂,你知道戏台唱到几时吗?”
守卫老老实实地答:“回夫人,好像是丑时,鸡鸣之时。”
寒千言又问:“现在是几时?”
外面答:“亥时过一刻。”
寒千言脑瓜子转了转,她狡黠一笑:“这样更好!”
她没再搭理守卫,径直回到床前坐好。不多时,婚房“嘭”的一脚被人踢开,这粗鲁的行为,怕是那个嚣张的秦天虎。寒千言嘴角带着抹嘲讽的笑,她小声嘀咕了句:“好戏要上场了!今夜,新仇旧恨一起报!”
秦天虎摇摇晃晃走进洞房,他已喝得醉醺醺。看到烛台跳跃的火焰,他眯了眯眼。等看清新娘子所在的位置后,他直接奔了过去。寒千言没敢动,透过盖头,她看到秦天虎醉的厉害,连路都走不稳。“夫人!我的新夫人!让你久等了!”
秦天虎走过来,他一屁股挨坐在寒千言身旁,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肩膀。寒千言眉头皱了下,她不留痕迹地甩开站了起来,故意嫌弃地说道:“哎呀,你怎么喝的这么醉?这后面,该怎么入洞房呀?”
秦天虎听下人说,新娘子哭哭啼啼了一整天,这会儿话中有话的嫌弃,倒不像白天下人们描述的。但他喝醉了,并未往深处想,而是笑呵呵扯着寒千言的衣袖说:“夫人不用担心,你夫君我越喝酒,越猛!保管让你满意!”
秦天虎嘴里吐出的淫言浪语,寒千言听了反胃,她眉头皱了皱。“少主,时辰到,该揭盖头了!”
先前那个嬷嬷端着秤杆过来,催促道。“是是是,莫要误了良辰吉时!”
秦天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晃了许久才拿到那秤杆。又努力稳了下朝红盖头挑去,挑了几下都没挑中。寒千言趁机抓住那秤杆,她故意附身在秦天虎耳边说道:“天虎哥,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刻……”她指了指跟前的丫鬟婆子咕哝道:“我不想她们待在这里!那些繁文缛节的,咱们就省了,好不好?”
那声天虎哥,那样的软声细语,秦天虎听了耳朵酥痒,心都要化了。他赶紧打发走那些嬷嬷丫鬟:“没听到夫人说的吗?都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秦天虎的脾气大家都是清楚的,为不惹来杀身之祸,各个吓的利索地退出了新房。见她们都出去了,秦天虎立马转头,他言语极其温柔地问:“夫人,这下你满意了没?”
“真是蠢才!”
寒千言心里冷哼一声,但她还是假意夸奖道:“嗯,天虎哥就是厉害!”
秦天虎被夸,心中畅快:“那夫人,夫君我可以掀盖头了吗?”
说着,秤杆已经伸了过来。寒千言腰身往下一低,她巧妙地躲过了那秤杆。之后她快速移到案前,左手端起了嬷嬷留下的如意酒杯,右手拎起那壶酒。“天虎哥,急什么呀?!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秦天虎愣住了:“夫人,这交杯酒,不该是掀了盖头后喝的吗?我可是喝过十几杯的人。”
十几杯!意味着十几个姑娘就被这禽兽给糟蹋了!寒千言心中狠狠,但她还是假装生气地说:“我不管!我才不管!天虎哥,今儿个是我的新婚之夜!你不准提其她几位夫人!我会吃醋的!我就想先喝交杯酒再掀盖头!”
见小美人生气了,秦天虎急忙讨好:“行行行,一切就依夫人的办!”
见秦天虎妥协,寒千言得逞地笑了。她倒了一杯酒到如意酒杯,琼浆玉液,浓香飘飘,想来度数极高。她猜想这是下人们故意准备的,为的就是让新娘子不胜酒力喝醉好让秦天虎办事。“哼,今天我也让你尝尝不省人事的滋味!”
她将手中酒壶递给秦天虎:“天虎哥,你喝这个!”
秦天虎这下可傻眼了,哪有交杯酒这样喝法的?他讪笑着问:“夫人,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呀?”
她故意靠近秦天虎,挨着他的耳根嘀咕道:“天虎哥,你刚刚不是说你越喝酒,越猛吗?”
这话说完,她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样的耳语秦天虎哪受得了?哪次成亲他不是在新娘子的哭哭啼啼中度过的?这个小美人倒好,不仅不哭,似乎那方面也很合自己胃口。他哈哈笑着接过酒壶:“那就依夫人的!”
寒千言端起酒杯:“请,天虎哥。”
秦天虎拎起酒壶想和她喝交杯酒,寒千言故意不让他勾住自己的臂膀,还趁他不注意,直接倒掉了手中的酒。秦天虎心满意足地喝掉了那壶酒,喝完还打起了酒嗝。他本来宴席上就喝多了,现在这么壶高浓度的酒下肚,说话都不利索了:“夫…夫……夫人,咱们……现在可以……掀盖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