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那几个跟着秦绾妍与温彦宸的侍卫传出来的。他们亲眼目睹事情的始末,也不知前世是不是说书人,把故事讲得惟妙惟肖,比故事本身还要精彩绝伦。原本就一件小事,在侍卫口中传出,就成了:秦绾妍与温彦宸闹别扭尚未和好,她各种闹别扭,温彦宸一直好脾气哄着,这俩人就跟打情骂俏似的,还时常眉目传情,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腻死人。当时黑熊疯跑过来,秦绾妍险些遇险,危难之际,温彦宸奋不顾身相救,手受了伤。秦绾妍心中感动不已,但被宠坏的姑娘脾气大,还是绷着脸不理人,最后温彦宸委屈之下跟她撒娇,这才让她态度软化。至于如何撒娇,如何包扎伤口的,自不必细述,版本众多,各种温情脉脉的场景,传得跟亲眼所见一样,各种词藻描绘,听着就有种在眼前上映的感觉。传他们的事,孙嘉泽因为厚颜无耻,也出了名。虽然侍卫说温彦宸奋不顾身救未婚妻,也只是寥寥数语交待了孙嘉泽的出现,但太令人印象深刻。夕阳西沉,晚霞映红半边天,都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日又是个好天气。明日要回京了,这厢,几个贵女聚在一起聊天。有个贵女羡慕不已:“这秦姑娘命真好,危难之际,有未婚夫奋不顾身相救,最后二人也逢凶化吉。”
另一个贵女听了,脸上也浮现出羡慕之色,道:“谁说不是?寻常人看到危险都下意识先走了,哪还想到救人?别说未过门的未婚妻了,便是为自己生儿育女的糟糠之妻,在危险面前都能抛弃。”
又一个贵女附和道:“是啊,像温大人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虽然她是仗着权势求皇上赐婚的,但最后温大人也动心了,对她千依百顺的。”
“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未婚夫对她那么好,她前些天还能当街对人家大打出手,让人家温大人丢了面子。”
“谁知道呢,她被宠坏了,一个不顺心就闹也不出奇。”
“温大人性子那样温柔,以后估计要被她欺负了。”
“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是羡慕不来,这种好脾气的男人我们估计是遇不到了。”
……秦绾妍脸色沉静地听她们议论,听了片刻,难得听到有人说自己的是非,还能当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秦怀瑾一直跟在她身边,见她离开,也转身跟上,走了一小段距离才问:“姐,你就不考虑一下接受温彦宸?他奋不顾身救你,应该是爱你的。”
闻言,秦绾妍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淡声问:“你觉得他爱我?”
她神色淡然,眼里波光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秦怀瑾思索片刻,回道:“我感觉若是不爱,遇险的时候,他应该也就动嘴皮子说一声‘当心’,却不会以身犯险去救你。”
秦绾妍听后沉默,须臾笑问:“温彦宸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能让你来当说客?”
秦怀瑾连连摇头否认:“没有啊,我就是就事论事。”
秦绾妍转移话题:“明早回京了,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说着,就往帐篷的方向走。见她迈开步伐,秦怀瑾也跟上,看她脸色淡淡的,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其实他并不是当说客,他是这样想的,他姐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去追求温彦宸,赐婚的前一天还哭着闹着要嫁给温彦宸,圣旨下来当天,她就忽然说想通了,不喜欢了。一夜之间想通也有可能,但那么喜欢一个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现在他仔细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姐心里应该还有温彦宸的,就是温彦宸以前一直拒绝,她心中那关过不去才不理睬人家。温彦宸对他姐动心了,他是不满意的,早不心动晚不心动,人家不要你你才心动。可这次温彦宸救了他姐,他忽然感觉这个男人还是有点可靠的,更何况还是他姐曾经那么喜欢的人,如今他们也有婚约在身,与其再找个不了解的人做夫君,还不如优先考虑温彦宸?“姐,你的心真的没有一丝动摇?”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就怕错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情绪变化,只见她怔了怔,柳眉也明显皱了下,然后淡漠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吗?向来她说什么,秦怀瑾都信,可这次他怎么就觉得她的话有点不可信?可看着她一脸淡漠,他又觉得她心中是真的丝毫没有动摇,有些费解地问:“姐,你曾经那么喜欢他,现在他也喜欢你,你们又有婚约,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秦绾妍微微敛目,眼神暗了暗,见他满脸费解,她若有所思,然后答道:“你小时候喜欢骑木马,但是爹总让你背书,那时你时常偷偷去玩骑木马。现在爹让你骑木马了,你还喜欢骑吗?”
秦怀瑾一听,连忙摇头:“不喜欢,现在请我去骑木马我都不去,这多幼稚啊。”
她抿唇笑道:“那不就得了?你以前那么喜欢玩的东西,现在都不喜欢。”
秦怀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对,以前很喜欢的,不代表现在就喜欢。”
可刚说完,他又感觉有点不对劲,又问:“姐,小时候喜欢做的事,长大了不喜欢那是肯定的。可前一天还喜欢得不得了的人,第二天就要老死不相往来,这个转变也太快了吧?”
秦绾妍白了他一眼,而后一本正经道:“有些人前一天还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第二天遇上更美的姑娘,心又一次沦陷,昨日的心爱之人就成为旧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