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作答的问题,那就是心中无答案,过后回答都是经过思想雕琢过的正确答案。”
这句话是从娘亲那里听来的,当爹一时间无法回答娘亲的问题,过后再答时,娘亲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那时她无意间听见,觉得此话挺有道理便记下了,如今还记忆尤深。见他嘴唇翕动,再一次想说话,她又替他给说了:“温彦宸,人得向前看,曾经都成为阅历。”
说罢,她再一次面无表情从他身旁离开,温彦宸只觉心一阵绞痛。在这一刻,他似乎失去了一件无价珍宝,彻底地失去,挽留的话哽在喉咙却说不出来,因为她不想听,半个字都不想听他说。桃枝和梅枝此刻也快步迎上来,见自家小姐神情莫测,当下一愣。秦绾妍吩咐道:“桃枝,你去送一送温大人。”
桃枝忙应了声,向温彦宸走去,见他神情落寂看着前方,下意识扭头看,就看到自家小姐与梅枝已经在往蒹葭院的方向走了。她犹豫了下,恭敬道:“温大人,请吧。”
温彦宸收回目光,轻轻颔首,由桃枝带路。行尸走肉这个成语,他知晓意思,却从未感受过,在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也理解得更透彻,从而对“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句话也有了深刻的体会。然,这些他一辈子都不想理解,不想体会,现实却逼着他去理解,去体会。突然,他脚步一顿,扭头看一眼,见那小丫头步履轻缓,颇有几分信步闲庭的悠然自得,丝毫不见落寂。他心底一沉,刚不久前他还觉得她心里还有自己的,如今看来,都是他的错觉。桃枝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薄唇紧抿,眉头蹙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她关切地问一句:“温大人,您怎么了?”
“无碍。”
他淡声回应。桃枝心存疑虑,却没有再问,等走了一小段路的时候,见他额上冒汗,她怔了下,再次问:“温大人,您不舒服吗?”
温彦宸暗自吸了一口气,隐忍着痛楚,道:“今儿日头猛,挺热的。”
桃枝愕然失语。如今是艳阳当空照,但时值秋季,并不炎热,怎的这温大人就热成这样了?大概是文弱书生都如此,还好她跟着小姐练武,身体不错,不然像温大人这样弱不禁风的可不好,晒一会儿就冒汗,搞得跟要中暑似的。出了永宁侯府,坐上温家的马车,温彦宸终于撑不住靠躺在马车上,心间窒息般的痛,传遍四肢百骸,这一次发病比任何一次都严重,就连自己何时失去知觉的他也不知。那厢,秦绾妍回到蒹葭院,打着哈欠说困了要睡一会儿,往床上一躺,然后将梅枝打发出去。梅枝感觉乍一看,自家小姐还是挺正常的,但又觉得这正常得有点诡异,她担忧不已:“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秦绾妍嗔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心事儿倒没有,只是刚刚跟温彦宸吵一架,感觉没发挥好,有点郁闷罢了。昨晚睡得晚,现在有些困倦,我先歇一会儿。”
梅枝不疑有他,应声出去。梅枝出去后,秦绾妍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思绪一片混乱,眼睛涩涩的有了泪意,却又倔强的眨了眨眼,将泪意逼回去。难受是有的,但也不至于会后悔不迭,她睡一觉就好,睡一觉起来就是新的开始。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再无温彦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