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瑾闻言,呼吸一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极大,呆愣愣地望着他,几乎被他这话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心道:好,好不要脸一男的!他原以为自家老爹在娘亲面前撒娇的时候已经够不要脸了,没想到温彦宸比爹更甚,这段数比他爹高不知多少倍。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失敬,失敬。惹不起,惹不起。他自愧不如,他爹亦然!明明外表温润儒雅的男子,怎么脸皮就堪比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温彦宸轻轻搁下茶盏,目光淡淡地瞥他一眼,见他面容扭曲,满眼嫌弃地瞪着自己,透过他,似乎望见那个对自己凶巴巴的小丫头,只是他比小丫头好一些,起码没有冲过来揍自己。对视少顷,温彦宸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不紧不慢道:“事实摆在眼前,秦世子不愿承认也没办法,温某如今也没要求秦世子喊姐夫,秦世子还有时间适应。”
秦怀瑾原本已经够惊讶的了,现在听了他这句,刚缓和的脸色又绷紧。姐夫?温彦宸他还真敢说!难怪爹不愿意见这厮,原是早已领教过他的厚脸皮。淡定淡定,冷静一下,爹是派他来给温彦宸添堵的,不是送上门给温彦宸添堵的,他得完成任务,不然回去爹要整死他。这么想着,秦怀瑾深吸一口气,身上的使命使他首次忍住自己暴怒边缘的脾气,长叹一声,惋惜道:“温大人,你这是何必为难自己呢?”
温彦宸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之色,他倒是小瞧了这未来小舅子,这脾性倒与那小丫头有几分相似,淡声问:“秦世子何出此言?”
秦怀瑾道:“温大人,你不同意解除婚约,看来是打算终生不娶了。”
终生不娶?温彦宸微微怔了怔,反问:“温某为何要终生不娶?”
秦怀瑾嗤笑一声,道:“因为我姐不可能嫁给你的,你不解除婚约,我姐大不了不嫁人了,反正我们就又不是养不起。她若是一个人孤单,那就养十个八个面首。”
说着,他竟觉得这样也挺好,十个八个面首,他们家也养得起,日后他姐看上哪个,他去给她抢回来就是。瞥了眼温彦宸,见对方脸色僵硬,他越说越起劲:“到时候她再给我生几个小外甥,姓秦的小外甥,你就一辈子做孤家寡人吧。”
温彦宸脸色沉了沉,剑眉微微蹙起,眸光深幽,眼底是冬日暴雪中化不开的寒意,那眸光淡淡一扫,似凛冽寒风刮过,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手缓缓收紧。他语气淡漠:“秦世子,你又不是秦姑娘,怎能替她作主?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世子还是请秦世叔来与我谈吧。”
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天气,秦怀瑾却顿觉气温骤然下降,对上温彦宸那晦暗不明泛着冷意的眸光,这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再定睛一看时,见温彦宸目光淡然,嘴噙一抹漫不经心的笑,那云淡风轻的态度,似乎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什么事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原来是看错了。秦怀瑾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几天爹天天逼着他学习,休息不够导致眼花了,冷哼一声,脸上浮现起傲娇之色,道:“我姐跟我说的,她就是不想嫁你,她说她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你。你也不用找我爹了,他肯定不想见你。”
“怀瑾!”
他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就从门口传来,语气带着责备,隐隐含着怒意。是娘亲的声音!秦怀瑾讶然抬头,只见自家娘亲严肃着脸,一步步靠近,他忙起身询问:“娘,您怎么来了?”
晋阳长公主剜了他一眼,她若是不来,任由他胡来得罪人?丈夫气恼温彦宸,称病不见,派儿子来招呼,她就知道这对不靠谱的父子肯定要闹事,没想到刚来就看到儿子真的出言不逊。温彦宸起身,向晋阳长公主作揖行礼:“彦宸见过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嘴噙得体的笑容,态度温和:“温大人不必多礼,犬子无状,还望温大人莫怪。”
温彦宸面不改色地回应:“无碍,令郎风趣幽默,爱开玩笑。”
“?”
秦怀瑾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道: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真的!比珍珠还要真!看着单方面拔剑弩张的儿子,晋阳长公主眼含警告地睨了一眼,转眼看温彦宸时,目光温和,道:“温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彦宸若有所思,而后轻轻颔首:“好。”
晋阳长公主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温大人请。”
温彦宸轻轻颔首,然后抬起步子,跟上她的步伐。秦怀瑾呆愣愣地望着他们一前一后就这样出了前厅,心道:妇道人家耳根子软,到时候温彦宸到时候说几句好话,娘亲就答应了婚事,择良辰吉日把姐嫁过去可怎么办?他得赶紧搬救兵,让爹去救场。他刚准备出前厅,忽然一个不明物体从房顶掉下来,吓得他连退几步,站稳后定睛一看,就看到那个貌美少女正目光幽怨地望着自己。他惊愕不已,咽了咽口水,道:“姐,你方才一直在屋顶上偷听?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耳朵没问题。”
秦绾妍嫌弃地觑他一眼,又道,“你这段数有待提高,没把人家气着,反而被人家添堵。”
秦怀瑾撇了撇嘴:“那是因为他太不要脸,脸皮太厚,让我等自叹不如。”
秦绾妍想到刚才在屋顶上所听见的话,脸皮子抽了抽,道:“等会儿,娘跟他谈完,你想办法帮我把人带到观鱼池那边。”
秦怀瑾疑问:“姐,把他带到那边去做什么?”
秦绾妍拿眼瞪他:“让你带你就带,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秦怀瑾马上噤声,乖巧地点了点头,心中为温彦宸默哀几息,又道了声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