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说自己命犯克夫?太后闻言一震,沉下脸色,板着脸训斥一句:“胡闹!你可知这样会影响你以后的婚事?”
晋阳长公主蹙着柳眉,不赞同地望着闺女,闺女因为这性子已经被人传这不好那不好,现在还传出命犯克夫,到时候谁家敢娶?秦绾妍满不在意地笑了笑,道:“皇外祖母,也就二十岁前不可嫁人而已,二十岁后嫁人就好。如今我既没有意中人,也不想那么快嫁人,以后遇上那个两情相悦的男子,相信他会理解我的。”
温彦宸今年二十有四,早应该成婚的,若因为她再拖五年,他就要二十九才能娶妻,很多人三十多岁都做祖父了,怎好再拖着他?所以她这个理由也算充分。太后仍旧不赞同:“绾绾,二十岁你都成老姑娘了,若无特殊情况,你看谁家的姑娘会等到二十岁之后出嫁的?”
秦绾妍拉着太后的袖子,软着声音撒娇:“皇外祖母,我是您的外孙女,别说二十岁了,即使是四十岁都不愁嫁的。况且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嫁人后要相夫教子就没自由了,我还想再玩几年呢。”
太后抽回袖子,不为所动。话是这么说,可姑娘家年纪大了,难找好婆家。晋阳长公主望着闺女,心思百转千回。“皇外祖母,您就允了我吧,我是真不想那么快嫁人。您看,我现在刚刚从一段感情里抽身,没个两三年也走不出来啊。”
秦绾妍说罢,狠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终于挤出点眼泪,泫然欲泣地望着太后,使这伤心的情绪看起来有几分真切。太后见她扁着嘴,红的眼圈,欲哭不哭的,似乎真的在难过。情伤难愈,短时间内让外孙女嫁人也不可能,可真的要拖到二十岁?晋阳长公主见闺女一脸坚决,便道:“母后,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她自己闯的祸,得自己善后。绾绾现在也不够沉稳,晚几年嫁人也好,儿臣也好趁这几年悉心教导。”
太后沉思片刻,还是不放心,再问一次:“绾绾,你可想清楚了?”
“皇外祖母,我已经想清楚了。”
秦绾妍不假思索地回应,而后低下头,恰好掩饰住眼底的喜悦。太后沉吟片刻,道:“此事哀家先与皇上说说,这理由尚算充分,皇上大概会成全,只是温大人那边?”
秦绾妍抿唇笑着,语调轻快:“皇外祖母,温大人对我无意,皇上收回成命,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她可是与温彦宸说过的,现在要解除婚约了,那厮肯定高兴。太后见她眉眼弯弯,脸上洋溢着喜悦,方才那点受伤之色荡然无存,猛然发现自己被这小丫头糊弄了,这丫头才没受什么情伤。忍不住笑骂一句:“好你个鬼灵精,竟敢糊弄哀家!”
秦绾妍一本正经道:“皇外祖母,我是想通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让我嫁一个我喜欢的人,我也不愿意,温大人不喜欢我,却要娶我,肯定为难,却又迫于圣旨不得不娶。”
太后摇头失笑,倒没有怪罪。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愿这孩子不悔。……黄昏时分,启元帝被太后请去慈宁宫。到了慈宁宫,启元帝问安后,见向来脸带笑容的太后此刻却眉头紧蹙,满脸忧愁,当即心下一跳,急问:“母后,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您愁眉不展?”
太后长叹一声,直接开门见山道:“皇儿,哀家请你过来,是为了绾绾的婚事。”
“绾绾?”
启元帝先是一怔,旋即朗声笑道:“母后莫不是糊涂了?绾绾丫头跟户部温侍郎早已定亲,此事还是永宁侯来求的。”
对秦绾妍这个外甥女,他是十分喜欢的,小姑娘活泼单纯,是以就连赐婚的事,他斟酌再三也允了。太后道:“就是她跟温大人的婚事。”
启元帝笑问:“他们择好日子要成婚了?”
太后轻轻摇头,心中暗叹,若真是两情相悦成婚就好了,可却不是。启元帝见状,有些茫然,疑惑地看着太后,意在询问。太后将事情一一陈述:“……绾绾这孩子不嫁温大人也好,毕竟姻缘不可强求。”
启元帝认真听完,脸色阴沉下来:“简直胡闹!”
太后见他脸色不虞,皇上在位多年,积威颇重,脸色一沉就能叫人心中发怵,若非她是母亲,还真能被震慑住。须臾才道:“皇儿,母后亦知此事让你为难,但绾绾的理由也算充分,温大人想来也不会介意,毕竟只是对绾绾不利而已。”
启元帝仍然没有松口,沉声反问:“母后,这事岂能儿戏?当初永宁侯为了绾绾丫头求的圣旨,如今绾绾那丫头却求朕收回成命。”
太后自是知道他是皇帝,肯定在乎颜面的,若是其他事,她定不会答应外孙女,只是这件事对皇上并无甚影响才应下,亦知皇上这是拉不下面子才不松口,便道:“皇儿,晋阳从未求过你别的事,只有这一件,皇儿即使成全了绾绾的意愿,也于你的声誉毫无影响。”
启元帝一听,脑海中闪过晋阳那副奄奄一息的神情,态度瞬间软下来。他当年能顺利登基,晋阳有一半的功劳,当初晋阳为了保护他险些丧命,说起来还是他欠晋阳的。也罢,此事也只是他一句话而已,对他并无影响。外甥女因大师批过命二十岁前不能出嫁,他收回成命亦是为温爱卿好,毕竟温爱卿年纪不小了,婚事不可再拖。沉默片刻,启元帝回道:“母后,此事儿臣已有主张,明天定给您一个满意答复。”
太后含笑点头,了却一桩事,遂转移话题聊起家常。出了慈宁宫,已是暮色四合,启元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对张公公道:“去,让温彦宸给朕滚进宫来。”
“啊?”
张公公愕然,心道:皇上,您先前在御书房不是让温大人滚了吗?怎么又让温大人滚回来?启元帝见他杵着不动,半眯起眼,面色不虞地低斥一句:“还愣着作甚?难不成让朕去?”
张公公听着这一句带着怒意的话,只觉一阵寒意来袭,冷得他一哆嗦,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请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