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秦绾妍淡出二人的视线,走了一段路才停下脚步,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方才的对话,欲哭无泪。桃枝提心吊胆跟在她身后,大气不敢出,早知道会遇上温大人就乖乖闭嘴不说话,不让小姐在温大人面前丢人。秦绾妍转身,幽幽地看着她,道:“桃枝,你完了。”
梅枝张了张嘴,欲要为桃枝说好话,但看小姐似乎并不是真的生气,只默不作声做个旁观者。桃枝心中自责不已,忙道:“小姐,奴婢知错了,您把奴婢这个月的月钱扣了吧。”
秦绾妍似笑非笑:“就一个月吗?”
桃枝缓缓竖起一根手指,道:“要不就,就扣一年?”
桃枝说着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见她神色莫测,幽幽地望着自己,哀求道:“只求小姐莫要将奴婢打发出去嫁人,一辈子没月钱也可以的,奴婢只要能在小姐身边就好。”
秦绾妍轻哼一声,伸手捏着她婴儿肥的脸颊,好气又好笑:“不好,本小姐明天就把你许配给府上娶不到媳妇的小厮,不要你这笨丫头了。”
桃枝瞪大眼睛,委屈不已,下一刻眼神又亮了起来,笑眯眯道:“那到时候小姐嫁人,让那小厮也作为陪嫁跟过去就好,奴婢是不会离开小姐的。”
秦绾妍松开手,没好气道:“以后可别再提温彦宸,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她身边的大丫鬟,又怎会随随便便许配给别人。桃枝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奴婢不认识什么温彦宸、李彦宸!以后小姐说奴婢认识谁就认识谁。”
秦绾妍见她点头如捣蒜,忍不住笑了出声,这丫头还真会哄她开心,还指名道姓说不认识温彦宸。桃枝见她笑容明艳,眉眼弯弯似天边月牙,明眸中似有细碎的星光点缀期间,眼神亮得惊人,心中暗叹。她们家小姐这般天姿国色,她一个女子见了都移不开眼,那温大人为何就不喜欢呢?梅枝看长廊外头阳光猛烈,灼烧着地面,估计能把鸡蛋烫熟,轻声问一句:“小姐,现在天气闷热,我们接下来去哪?”
秦绾妍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阁楼,回道:“去前面那座阁楼,听四皇子说阁楼里有提供娱乐的,我们去瞧瞧。”
夏季天气炎热,娱乐活动不多,都是养尊处优的主,晒久了都会中暑,所以狩猎、赛马、打马球等室外活动都没什么人玩,姑娘家喜欢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刺绣她又没兴趣。进了阁楼,凉意来袭,看来是放了冰块降温,二楼传来太子他们的声音,秦绾妍愣了愣,最后还是选择上去瞧瞧,反正现在也不知要去哪儿转悠。上了二楼,就看到太子一行人在玩投壶,桌上摆了酒,大概是输了便饮酒自罚。秦怀瑾刚一转身就看到她,先是一愣,而后迎上去:“姐,你怎么来了?”
赵长卿顺着秦怀瑾的方向望去,只见楼梯口的方向站着一个淡蓝色纱裙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这边,不由一愣,姑娘家来找他们玩?不过听闻她从小就跟男孩子一起玩着长大,跟三公主她们玩不到一块也正常。秦绾妍轻轻颔首,移步上前,问:“你们在玩投壶?”
“绾绾表妹可要一起?”
四皇子话音刚落,就看到她身后的温彦宸和云星瑜,最后目光落在温彦宸身上,笑道,“温大人,云世子,你们来得正好,我们还没开始呢。”
秦绾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倒没有在意,但听到四皇子这一句,神色一滞,怔了半晌才若无其事地回应说:“我就是来看看怀瑾在不在,你们玩就好。”
温彦宸看着前面那个僵直的背影,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应了四皇子的话。随后,秦绾妍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望着他们玩,忽而,视线与温彦宸相撞,见他似笑非笑的,她笑容一僵,极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这刚望向另一个方向,又对上云星瑜戏谑的眼神,纵然尴尬不已,却又不服输,只气鼓鼓地回瞪着他,跟他大眼瞪小眼,心中郁闷不已。云星瑜见那双杏眼瞪圆,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倔强,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小丫头还是挺可爱的,但是一朵鲜花插在彦宸这坨牛粪上了。不久前那丢人的事迹,因着有他们二人在场,总无声地提醒着她,秦绾妍如坐针毡,没过多久就找了个借口离开。申时,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猛烈了,加上这庄子依山傍水不会太热,几人离开阁楼,四皇子提议去莲花池那边泛舟赏莲花,太子等人欣然同意,温彦宸以醉酒要去客房歇息为由婉拒。云星瑜睨着身边没有半分醉意的男子,郁闷道:“彦宸,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跟着一起来游玩一天,你却白白浪费了,基本上什么都没玩。”
“是么?”
温彦宸抿唇浅笑,又道,“已经玩过了。”
云星瑜愕然失语,心中腹诽一句:投壶那叫玩?果真是无趣的老男人啊!那厢,秦怀瑾正要找温彦宸,特意落后太子他们许多,悄悄溜走去寻温彦宸,找了差不多一刻钟,才看到那俩人的背影,急道:“温彦宸,你给我站住!”
二人闻声,停下脚步。温彦宸转过身来,见秦怀瑾面色不虞地望着自己,先是一怔,而后淡声问:“秦世子有事?”
秦怀瑾怒瞪着他,怒声质问:“温彦宸,你今天是不是欺负我姐了?”
温彦宸微微怔了怔,旋即坦然回道:“没有。”
秦怀瑾眉头深锁,显然不相信:“你没欺负她,那她为何要害怕你?”
他们是龙凤胎,很多时候都很有默契,在一起时亦能很快察觉另一人的情绪变化。在阁楼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他姐躲着温彦宸,似乎还有点怕温彦宸,若说他们之间今天没发生什么,他是不会信的。温彦宸哑然失笑,见眼前的少年宛若一头暴怒的狮子,蓄势待发,似乎下一刻就能撸起袖子上前揍自己,他淡声回应:“欺负是欺负了,不过是秦姑娘欺负了温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