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站出来捐献药材之人,春生早就在几位官老爷面前露了脸。加上有齐王府的腰牌,自然一路畅通无阻。城外庄子上,太医们正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他们身为医者,自然怀着一颗仁慈之心。可是,他们研究出来的方子试用了好些天了,都不见什么效果。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感染的人也再不断地增加,被困在庄子里的百姓开始变得焦躁不安,隐隐有暴动的迹象。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可见,此疫症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被传染。”
太医院院首张大人坐在椅子里长吁短叹。这是他行医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病症。“是啊!按理说,咱们开的那些方子都是对症的,却始终不见效,唉!”
“再这么拖下去,整个庄子里的人怕是都没救了!”
“要是张神医在就好了!”
提起张神医,众人突然精神大震。“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
张院首说道。“还有齐王妃!听说她医术也不在张神医之下,若能请到他们二位,集思广益,想必很快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几人正商量着呢,就听见一个药童进来禀报。“说是宝芝堂的掌柜,来献方子的。”
“宝芝堂,听着有些耳熟啊?!”
“就是开在朱雀大街最繁华路段的那家药堂吧?那里头的东西可是出了名的贵!”
“他来做什么?”
“他一个卖药的,能有什么好的方子!赶紧把人打发了,别在这里添乱。”
那位药童看了看几位大人,欲言又止。“愣着做什么?”
其中一位姓石的御医见他杵在门口,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要不,要不各位大人先看看这张方子?”
药童收了罗掌柜的好处,自然得试上一试。“什么方子,拿过来瞧瞧。”
张院首将人叫了进来。药童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的将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两张纸恭敬地递到了张院首的面前。张院首起初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因为上头所写的药材与他们开的药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可看到第二张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这,这方子是谁写的?”
张院首站起身来问道。药童指了指门外。“是,是宝芝堂的罗掌柜......”“快,把人请进来!”
张院首迫不及待的吩咐道。众太医看到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那两页纸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张院首如此的激动?没多大会儿,春生就在药童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并非空着手而来,手上还领着一个奇怪的篓子,篓子的底部还隐隐冒着火星,也不知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小人拜见各位大人!”
春生作揖打恭道。“罗掌柜不必多礼,坐下来说话。”
张院首作为太医院之首,对他竟是十分客气。不等春生坐下,又急不可耐的开口问道:“不知掌柜的这药方从何而来?”
“此乃我东家祖上传下来的。”
春生面不改色的答道。这是主子一早交待下来的,他不过转述而已。说完,他又将手里拎着的罐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按照这药方熬制出来的药汤,还热着呢。”
提到药汤,几位大人纷纷围了上来。他们都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只要闻上一闻,便能知道这里头都含了哪些药材,药性如何,是否对身体有害。“黄芩、玄参、连翘、柴胡......”太医们一边闻着气味,一边念出药材的名称。“这些都是最普通的药材,真的管用吗?”
张院首一度也怀疑。但是,在看完所有的药材名称之后,他便改变了这种想法。“或许,是咱们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
“如今除了这方子,似乎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有人叹气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几位太医权衡了一番,便将那碗药汤送去了症状较为严重的一位病患那里。然而,那饱受折磨的中年男子却并不怎么配合。“不喝了......反正逃不过一死,还不如给我一刀来的痛快......”男子躺在木板床上,气若游丝。“当家的,求你了,喝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
他婆娘在一旁不停地擦着泪劝道。她亦病的不轻,但好歹还能坐起身来。“最近喝的药还少吗?咳咳咳......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咳咳咳......”男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药童裹着厚厚的面巾,端着药汤上前。“这是太医们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方子,熬了整整两个时辰呢。”
“是啊,当家的,别浪费了太医们的一番心血。你若是怕苦,我先喝给你看。”
说完,那婆娘就接过药碗,灌了两口。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未露出痛苦的表情,竟还舔了舔嘴角,有些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