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一支箭羽破风而来,直直的射入了府中一棵碗口粗的树上。侍卫们四处寻找这射箭之人,却毫无所获,最终只得将箭上竹筒内的纸条取出,送到了赵王的面前。“王爷,刚刚有一支箭射入府中,箭上附信函一封,请王爷过目。”
萧子丰眉头微微蹙起,沉声问道:“可有看清射箭之人?”
“未曾。”
侍卫长羞愧的低下头去。萧子丰迟疑了片刻,缓缓地将纸条展开。当看清楚里头的内容之后,他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王爷,这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幕僚们见他神色有异,不免好奇的探了探头。萧子丰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将字条搁在了桌子上。“你们都过来瞧瞧。”
幕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站起身来。当他们将字条传看一遍之后,脸上皆露出了惊讶之色。“几位有何高见?”
萧子丰沉吟片刻,开口问道。“这,这消息着实令人震惊!若真有此事,殿下赶在其他几位王爷之前将此事上奏圣上,便是头功一件!”
“依在下拙见,此事尚且不知真假,若冒然上奏,不但立不了功,还可能被降罪。”
“地动一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
“天象若有异动,钦天监那边肯定会有所察觉。可到如今,都没有透露半点儿风声,其中必然有诈!还请王爷三思。”
“万一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全套,若真的如他们的意上奏了朝廷,岂不是要害了王爷!”
“还是先核实核实再说,比较保险。”
一群人先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却没有一个人给出确切的答案。萧子丰按了按太阳穴,说道:“那依你们的意思,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殿下不妨先查一查这箭到底从何而来,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搞鬼!”
“或是去钦天监打听打听,看看是否确有其事。”
萧子丰指尖轻叩着桌案,好半晌才开口道:“钦天监的那帮人,惯会溜须拍马。更何况,他们与晋王走得近。本王真要是去问了,晋王会没有察觉?届时,这功劳怕是又要被他抢了去!”
“这......”幕僚们被问得哑口无言。“可除了钦天监,还有谁能预测得出来?”
有人反问了一句。他这话倒是提醒了赵王。“有,还有一个人,他一定能推算出来。”
萧子丰嚯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王爷说的是?”
“相国寺方丈,一尘大师。”
*相国寺,方丈禅房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坐在窗前对弈。白子不显山不露水就将黑子团团围住,断了它最后的生路。“承让了。”
一身素色锦衣的男子拱了拱手,开口道。坐在对面的玄衣和尚惊愕的挑了挑眉。“你......能说话了?”
萧子墨微微颔首。“张老头儿将你治好啦?”
一身玄色袈裟的老和尚差点儿没跳起来。与人前的庄严肃穆不同,此时的他正吹胡子瞪眼,表情十分生动。“这老小子,居然都不跟老衲通个信儿!”
骂完了张御医,老和尚又幽怨的看向了萧子墨。“你跟他一样,都是一丘之貉!故意瞒着老衲!”
萧子墨摇着扇子,轻笑。“近几日才能勉强开口。这不,刚说的顺畅了些,就来叨扰大师您了!”
原来,这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相国寺的主持一尘大师。一尘大师哼了一声,捋了捋胡子,说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儿?”
萧子墨半握着拳头轻咳了两声。“大师言重了!此次来拜见,实在是有一事不明,想向方丈请教。”
“何事?”
一尘大师满是戒备的看着他。“地龙翻身。”
萧子墨毫不避讳的提了一嘴。“你问这个做甚?”
一尘大师越发的不解了。“近几个月来,异象频生。某翻看古籍,与地动的征兆颇为雷同,故而想问问大师。”
萧子墨省略了消息的来源,胡乱编造了几句。一尘大师听完他的话,突然变得沉默。“你所言之事,老衲近来亦有察觉。”
“哦?”
萧子墨眼底闪过一抹惊诧。“莫非,真是地龙翻身的前兆?”
“虽不能断言,却是上天的预警,不可怠慢。”
一尘大师能顿了顿,继续说道。“老衲正要上达天听,禀奏陛下。不过,既然殿下来了,便省得老衲再跑一趟了。”
一尘大师,想要将这份功劳让给他。萧子墨先是真诚的谢过,而后才言明,不欲出这个风头。正好,有一个小沙弥进来禀报,称赵王在外头求见。萧子墨于是起身,俯身与一尘大师耳语了几句。小沙弥领着赵王进禅房时,萧子墨早已不见踪影。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两个杯盏,赵王不由得一愣。莫非,在他之前,还有什么人来摆放过一尘大师?身后的侍卫收到他的眼神暗示,悄然的退了出去。一尘大师将两人的举动瞧在眼里,并没有戳破,起身行了一礼。“不知赵王殿下大驾光临,老衲有失远迎。”
“一尘大师遁入空门,忘却红尘,不理俗事,是小王来的唐突,叨扰了!”
赵王拱了拱手,算是给了他最大的体面。赵王何等清高,一尘大师哪里会看不出来,却不甚在意。“殿下请上座。”
“大师有客人?”
赵王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碗,不动声色的打探。一尘大师面不改色的说道:“今日一早便有喜鹊在枝头喳喳叫,老衲便料定会有贵客登门。便让弟子多摆了一套茶具,不曾想是殿下!”
此时,赵王的侍卫也回来了。他俯身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而后安静的退到了两丈开外。一尘大师观他的口型,便猜测出了大半。定是去周围打探过了,未曾发现异常。赵王这才稍稍安心。“茶水怕是冷了,清恒,替赵王殿下重新换一盏热茶。”
一尘大师不动声色的开口吩咐。小沙弥恭敬地应了,将茶盏换了下去。一个时辰之后,赵王面泛红光的出了相国寺的大门。“殿下,这一尘大师当真可信?”
侍卫扶着他上马,犹豫着开口问道。“他可是父皇都要礼让三分的得道高僧,又岂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赵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扬马鞭,风驰电掣的朝着皇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