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跪着了,地上凉,起来吧。”
苏瑾月伸手虚扶了一把。“你们是祖母赐下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不言不语对视了一眼,心中惶然。“你们也别瞎猜了,内鬼不在你们中间。”
苏瑾月见她们拘谨的模样,勉为其难的解释了一句。“昨天夜里,有人从窗户闯进来,偷偷塞了这个东西在妆盒里。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听闻有人半夜闯进屋子里,几个丫头吓得脸都白了。“姑娘可有事?”
苏瑾月笑着摇摇头。“她们的目的是栽赃陷害,还不至于笨到伤了我,留下破绽。”
四人捂着胸口,大大的松了口气。“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后院,难道是府里的护卫?”
不语猜测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春雨身为府里的老人,懂得东西自然比不语多。“此话怎讲?”
“夫人虽为当家主母,打理府中事务,但却仅限于内宅。府里的护卫则直接听从国公爷调遣,崔氏还没那个本事把手伸到外院去。”
春雨娓娓道来。苏瑾月觉得挺有道理。“这么说来,不是府里的人了……”“夫人嫁过来的时候,陪嫁了不少人,姑娘不若从这上面着手……”春雨虽不能肯定,但多少也知道一些小道消息。苏瑾月支着额头,若有所思。若崔氏真养了这么一帮高手,以后她在府里的处境便越发艰难了。纵然她医术超群又如何?说到底,她就是个势单力薄的弱女子,真要动起手来,她未必能赢。“府里若真藏着贼人,岂不是防不胜防?”
不语不禁一阵后怕。“放心!经此一事,想必府里会有一段安静的时日。”
苏瑾月平静的阐述道。崔氏回房之后,自然是大发了一通脾气。没扳倒苏瑾月不说,还搭进去一个春桃,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取一百两银子送到庄子上去。该怎么说,你心里应该有数。”
发泄过后,崔氏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稳妥的善后。春桃虽只是院子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丫鬟,可她的老子娘却颇得崔氏的重用,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换做是一般的丫鬟,怕是一床草席裹了就扔到乱葬岗去了。常嬷嬷连声应道:“是,是,是。老奴一定安抚好春桃的家人,顺便告知春桃是因何而死!”
崔氏满意的点点头。常嬷嬷跟随她身边多年,她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便宜了那个死丫头!”
“夫人消消气!这次她躲了过去,下次未必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常嬷嬷耐着性子哄劝道。“夫人还是静下心来好好儿想想,怎么哄着国公爷吧。”
自打枣糕里头吃出了巴豆粉,国公爷跟崔氏之间的关系明显疏远了不少。尽管崔氏伏低做小温柔小意的伺候着,却并非毫无芥蒂,连带的对六姑娘也冷淡了不少。提起这茬儿,崔氏就来气。“真真是眼皮子浅的东西!不过一些吃食而已,也值得她们献宝似的往国公爷跟前送,害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不长眼的东西已经除掉了,夫人就别往心里去了。”
常嬷嬷赶紧给她拍背顺气。“成妈妈怕是安逸日子过惯了,连底下的人都管不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她们何用!”
崔氏迁怒起来,看谁都是不顺眼的。常嬷嬷只能顺着她的话儿,将那些个下人全都骂了一遍,方消除她心里的怒火。生气归生气,冷静下来之后,崔氏对苏瑾月的恨意又添了几成。“原本留着她是为我儿挡灾,如今看来,怕是留不得了!”
常嬷嬷眼皮子跳了跳,压低声音道:“夫人的意思是……”“想个法子将她除掉,永绝后患!”
崔氏捏紧拳头,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力道大得将手里的梳子都给掰断了。常嬷嬷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怎么让国公爷回心转意。至于如何除掉那臭丫头,还得从长计议……”东厢,蓬莱阁“咳咳……今儿个府里动静挺大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世子苏承安披衣斜倚在软榻上,半握着拳头低咳了几声,问道。他比苏瑾月年长五岁,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眉目如画,丰神俊朗。只是,常年的病痛折磨使得他面容憔悴,脸色蜡黄,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显老。他个头挺高的,浑身上下去没几两肉,瘦骨嶙峋的,生生的将他的容貌折损了大半。不过,他并没有因为病痛就性子暴躁,反而是个再温和不过的人。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个好脾气的人。“说是丢了什么东西。”
世子妃关氏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答道。她比世子小两岁,是指腹为婚。因为打小就认识,感情倒是不错。关氏嫁进府里已有三年。这三年里,一直是关氏在悉心照料他。关氏出身并不高,父亲只是个五品京官,任光禄寺少卿,没什么实权。两家的亲事,是杨氏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只因杨氏与关氏的母亲交好。按理说,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国公府是瞧不上这门亲事的。只是那会儿,苏家一再的被打压,无人敢与之亲近,便成就了这一桩亲事。后来,杨氏难产而亡,崔氏进门,谁还顾得上苏承安这个病秧子呢。这亲事上,自然也就马虎了起来。关氏容貌并不怎么出色,甚至连府上好些丫鬟都要比她好看。不过,她性子随和,知书达理,成婚以来,夫妻二人举案齐眉,安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四下无人之时,苏承安握住关氏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眼里有说不尽的温柔。“这些年,辛苦你了!”
关氏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苦。”
能嫁给心仪之人,她很满足。顿了顿之后,关氏又说道:“对了,相公还未曾见过月娘吧,不若明儿个请她来院儿里坐一坐?”
提到苏瑾月,苏承安嘴角的弧度慢慢的收敛。“提她做甚,她要是想来,早就来了……”言语间,竟有几分赌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