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生得不算好看,但一脸福相,当初许氏同意儿子娶她这种出身不算高贵的女子,就是看中了这点,还找相士算了一卦,说此女命格好,婚姻里带着贵气。倒也的确如此。自打王氏嫁给林安珩,林安珩的仕途便一路高升,从当初一个小小的吏官,做到了现在的左都督府骁骑右卫。很快,林安珩的马车来了。王氏见状,着急的迎了上去:“夫君。”
马车停稳,林安珩跳下马车,一把扶住王氏,担心道:“你出来做什么?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乱动。”
王氏不管这些,问道:“母亲的丧事办的怎么样?”
“都处理好了。”
“我该回去送送母亲的。”
王氏眼眶微红,声音哽咽。“你怀了身孕,本来就不能回去奔丧,更别说这一路回朗州舟车劳顿,又如何受得了?兰溪,母亲不会怪你的。”
林安珩安慰道。林芷烟随后从马车上下来:“嫂子。”
王氏赶紧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心疼的看着林芷烟,紧紧握住她的手道:“这些天,一定累坏了吧?”
“让嫂子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你们这一去,我天天都睡不好。”
“嫂子放心,家中的事都已经办完了。”
“好,办完了就好。”
王氏松了口气,“先进去吧,好好梳洗梳洗,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林云铎没有下马车,他掀开帘子探出脑袋说:“大嫂,我就不进去了,我得去衙门,明天再过来。”
然后吩咐马夫走了。林云铎自打来京城入了兵部的散官后,就一直住在兵部衙门里。进了府,王氏悄悄和林芷烟说:“晚一点,我来找你,有话跟你说。”
林芷烟点头,回自己住的院落了。……另一边,风满楼。赵钰儿点了一桌子的好菜。林念听就只盯着那几只油光发亮的大肘子。“全京城,没有比风满楼的菜还要好吃的菜了,玉君姑娘尝一尝。”
赵钰儿做东,十分热情。玉君夹了一块红熬鸡:“入口软糯,味道很好。”
林念听也不客气,抱着大肘子啃了起来。赵钰儿看着玉君和林念听截然不同的吃相,这一对比,玉君显得优雅多了。林念听问:“有酒吗?”
赵钰儿刚想说有……就听玉君道:“念听!”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威严。林念听瞬间乖下来,摆摆手:“不喝不喝,那玩意喝多了伤身,还是肘子好吃。”
她不像是怕玉君。倒像是敬她。赵钰儿的视线在她们身上游移片刻,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念听姑娘是你的?”
玉君看向吃得满嘴是油的林念听,眼神露出几分慈爱:“赵小姐不是听到这丫头唤我祖母了吗?”
听是听到了……但有些凌乱。林念听将嘴里的吃食咽进去,接过玉君的话道:“别看我祖母年纪小,辈分可大了……是我祖父名正言顺娶回家的。”
赵钰儿一整个震住。她知道祖母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却压根没往那方面想。顶多以为,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却没想到……真的是祖母。玉君看着赵钰儿震惊的表情,笑了笑道:“不瞒赵小姐,我嫁给我家老太爷做续弦,也才一年时间。”
续弦……赵钰儿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家老太爷?”
“他年前已经去世了。”
“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
“明白。”
玉君表现的很淡然,仿佛这件事于她而言,是一件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事。但对于赵钰儿来说,却有些震惊。她从未遇到过类似这种事。甚至听都没有听过。顶多就是哪家的官老爷在外面养了个年轻的小情人,或者是纳了一个年纪的妾室……却没有听说哪家的老爷娶了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子做续弦。放在京城,人言可畏,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脑子里乱七八糟一通想后,赵钰儿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朗州,要比京城民风自由!还有一点,让她放下了心。就是玉君已经嫁人,那么他和方景序……便是不可能的。想到这,她竟有几分窃喜。林念听突然问:“你笑什么?”
呃……赵钰儿立刻敛住笑,心虚的看向正一边啃着肘子,一边看着自己的林念听,慌忙解释道:“啊?我……我没笑啊。”
林念听也没太在意。还是手里吃的香。赵钰儿抿了抿唇,过了一会,试探性的朝玉君问:“玉君姑娘……我这样叫你合适吗?”
玉君道:“随意。”
“我是想问你……既然我和方景序的事你都知道,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他在朗州的一些事啊?”
她的语气尽可能的稳住,不叫人听出自己紧张的情绪。突然提到方景序的名字……林念听一脸懵。她错过什么故事了吗?于是好奇的看向赵钰儿,不插话,就张着耳朵听。玉君又怎么听不出赵钰儿的心思,从刚才在碧云斋得知自己就是和方大人同行回京城的那名女子后,赵钰儿看自己的眼神便带着几分醋意。可见,方大人的这笔桃花债,怕是要以身相许了。不过玉君没有挑明。毕竟女子嘛,男女之事,不好摆在明面上来谈。她说:“其实我与方大人在朗州接触的也不多,只知道他刚上任不久,就办了几件大案,深受朗州百姓爱戴。”
“然后呢?”
“赵小姐具体想问什么?”
“就……”赵钰儿组织了下语言,“他平时都做什么?身边都有什么人?有没有像当初对我那样,当街欺负别的女子?”
说到这,赵钰儿有些急。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玉君也当已经没听出来:“方大人当初喝酒犯了糊涂事,已经被贬到朗州了,哪里还敢再犯同样的事?至于他身边有什么人……不过都是些衙门的大老粗罢了,额……至于平时做什么,这个我就……”还没说完,林念听打断道:“还能做什么,喝酒呗,方大人最喜欢喝酒了,一喝酒,就喜欢撒酒疯,撒起酒疯来没完没了,上次在船上,喝完就喊我念听兄,气得我给了他一巴掌。”
赵钰儿一听,看向林念听。那眼神,立马和之前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