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儿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父亲。换做平时,赵尚书肯定心软了,但今天女儿的行为,太异常。他琢磨道:“你以前身体不舒服,也没见你这么矫情过,刚才大夫也给你看了,说你没事,只是着了轻微的风寒,喝一副药就好了,你非说这疼那疼……你看看你额头,看看你的脚,出一趟城回来弄成这样,也没见你在我面前喊疼。”
赵钰儿心虚,抿了抿嘴,欲言又止。赵尚书看着女儿那模样,心里再仔细一盘算,似乎反应过来了,他厉眉一横:“不是因为姓方那小子吧?”
赵钰儿表情一顿,瞳孔赫然微睁。更加心虚了。她喉咙紧了紧,娇嗔道:“爹,您……您说什么呢!女儿病了,跟……跟那个登徒子有什么关系?”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赵尚书。赵尚书那么老道的一个人,又怎么看不出自己女儿的心思,他心里已经有底了,转头质问海棠:“小姐这前两天出城,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呃……海棠没想到老爷会突然问起这事。她身子颤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赶紧将目光投向自家小姐。赵钰儿心虚不已,却不知早就被父亲识破了心思。她一把拽住父亲的袖子道:“爹,我不是都说了,我是去城外给您采摘茉莉花去了,您平时最喜欢喝茉莉花茶,眼下这个季节正是茉莉花开的时候,我想着多采摘一些,晒干了,等到了冬季还能给您泡茶喝,女儿一番孝心,您却不相信。”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现在肚子不疼了?”
“额……疼,好疼。”
赵钰儿立刻捂住肚子,故作出一副痛得受不了的样子。“你啊!”
赵尚书叹了口气,正色道,“我是你亲爹,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爹……”“总之,姓方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欺负你的?这半年,你哭了多少回?现在他回来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非把他调到兵部看马棚不可。”
“不行!”
赵钰儿哭得更厉害了,“您要是把他调去兵部看马棚,女儿……女儿还怎么见人。”
“爹是在帮你出气。”
“我知道 ,可要是让人知道,我被一个看马棚的人给欺负了,女儿这张脸,还有您这张脸,今后往哪儿搁?”
“这叫什么话?!”
赵尚书斥道,很快冷静下来,仔细问,“钰儿,你跟爹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话到嘴边,赵钰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爹要为你做主,你又阻拦,问你怎么想的,你又不说,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爹。”
赵钰儿索性也不装病了,一双眼睛泪眼盈盈的看着父亲,深深的吸了口气坦白道,“女儿也不骗您了,其实前两天出城,不是去摘什么茉莉花,是……是女儿知道方景序被调回了京城,所以刻意出城等他,原本,我是想教训他一顿,可是当中出了意外,我与他……”赵尚书听得浑身一紧,捏着拳头问道:“你与那臭小子怎么了?”
赵钰儿垂了垂眸,说:“我与他滚下山坡,因晚上林子里太黑,又下着雨,所以我与他……在茅草屋里待了一晚。”
“什么!”
赵尚书瞬间炸毛。当初方景序当街欺负女儿,他只觉得自己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现在是直接被那头猪给吃了!老父亲这心情……他捂着心脏,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赵钰儿赶紧解释:“您放心,我和他只是在茅草屋待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生,他也不敢!不然女儿定要剁了他的手。”
赵尚书起身,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拍着脑门说:“女儿啊女儿,当初你被他当街欺负,为了你的清白,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事情压下去,没让人传开,还特意把他调到南边的朗州县,为的就是不让他再回京,可这回……这回你倒好,自己送上门!你说,万一他色胆包天,干出那不是人干的事……你说你怎么办?爹要是死了,哪还有脸去见你死去的娘?”
“哪有那么严重?更何况,他不是也没做什么嘛……而且他跟我说,当初之所以当街欺辱我,是有苦衷有原因的。”
赵钰儿说到这,声音弱了下去,就算她真的相信方景序有苦衷,可究竟是什么苦衷,方景序没有告诉她,所以和父亲说这番话,她也底气不足。赵尚书果然问:“哼!苦衷?什么苦衷?喝了酒的畜生当街干出那种事,还想找借口?!”
赵钰儿说不出来。赵尚书更是怒火中烧:“你就是心思太单纯,才会相信他的鬼话……爹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世上,你最该提防的,就是那些满嘴油腔滑调的男人,尤其是姓方那小子……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大理寺少卿……可全京城,谁不知道他终日流连那烟花之地,是秦楼楚馆里的常客,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这种人要是上了战场,定是通奸叛国的败类。”
此时。刚出门准备去吏部报道的方景序,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擦了擦鼻子:“一早上,谁在骂我?”
小厮牵着一匹黑马过来:“方大人,马来了。”
他没再多想,接过小厮手中的缰绳,脚下一蹬,翻身上马,朝吏部衙门去。这会子,赵尚书把方景序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却被姓方那小子欺负了两次,他这个做爹的,怎么能忍!袖子一甩,大步往门外走。要赶去吏部衙门教训那小子。将他的皮给扒了!再放干他的血!赵钰儿见状,立马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地,身子挡在门口,拦住了父亲的去路。“让开!”
“不!”
“你这孩子……”“爹,我不准您为难他。”
“你竟然还为他说话?!”
赵尚书气得脑充血,真要一口气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