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万万不可!龙野剑是至阴至邪之剑,它也被古人称为魔剑,对持剑者和其他人来说,都是不祥之物。”
白虎阁陈德说,“雷都督,此事一定要三思啊!”
“陛下,微臣也不建议雷都督这样做。”
朱雀阁张陵说。“玄武阁老,雷都督是你的徒弟,你对此怎么看?”
皇帝说。“臣以为,此剑煞气太重,威力过强,徒儿功力不够,恐掌持不了,此事还是让他自己斟酌吧。”
严威说。“此剑确是不祥之剑。雷卿家,你的师父也是这样说的,你考虑清楚了吗?”
皇帝说。“陛下,玄武阁师父不过是在考验弟子,望陛下准许。”
雷珞玮说。皇帝心想:之前因为秦都督的无极帅印一事,朕已经反悔过一次,若是在众大臣面前再次食言,朕的威信何在?“好,朕允诺。”
下朝以后,东林党的青龙阁顾阳和吏部尚书路霖、刑部尚书晟凯一起回到府上。路霖对顾阳说:“师父,雷珞玮今天在朝上向陛下索要龙野剑时,为何我们不去阻止?”
顾阳说:“他是自寻死路!雷珞玮运气好,但不会一直都运气好,他得到龙野剑就是厄运的开始。”
晟凯说:“这把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煞气出泄,侠也入邪,绝世狂野,魔剑龙野。关于龙野剑的传说早就被人遗忘了,历史能记住的只有对它的恐惧。”
顾阳说,“现在不用太担心雷珞玮,反而要注意嘉峪关外的魔教教徒,以防有变。”
“那关于嘉峪关外的动静就有劳师兄你了。”
晟凯说。“师弟,你要去哪?”
路霖说。“去见一位朋友。”
晟凯说,“对了,塞北好像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你们也要注意一下。”
几天后,雷珞玮已经回到洛阳府的老家探望母亲林巧燕。“娘!”
雷珞玮说。“玮儿,你回来了?”
林巧燕看到儿子后满眼泪光。“娘,你辛苦了……孩儿不孝,孩儿总是不在你身边……”雷珞玮看到母亲的头上有了几丝白发。“你早已长大,不需要常陪在娘身边。”
“可是……总是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孩儿感到惭愧。”
“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习惯,现在不愁吃也不愁穿的。”
“你没人照顾,孩儿总是担心,父亲这么多年……也没音讯。”
“你不要怪你爹,他毕竟也是为了你。但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音讯,他现在是死是活?如果他还在……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呢……呜呜……”林巧燕说着说着便痛哭起来。“娘……”雷珞玮安慰着母亲,随后他亲自做饭。两人吃饭时,林巧燕看着桌上的菜在发呆。“娘,怎么不吃?我……做得不好?”
雷珞玮说。林巧燕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我想起了你爹在的时候,他总是给自己做的菜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奇怪的名字?这本身就很奇怪,能说来听听吗?”
“我不记得了,不过……你还记得你房间里放在桌上的那本《周易》吗?”
“周易?父亲不会拿《周易》里面的爻辞来做菜名吧?”
“就是!不过,我一个都听不懂。”
“父亲他真的入迷了。”
“他经常学人问卜占卦,也因为这样,他离开了我们。”
“我记得娘以前说过,父亲预测到我长大后会遭遇到非常人般的灾难,他因为想救我脱离危险,所以就周游天下寻找方法。”
林巧燕深呼吸一口气,道:“嗯……你一出生就得了非常奇怪的病,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我们本以为……还好遇到了殷大夫,才把你救回来。不过,从那时候,你的体质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爹总是说,不希望你的一生充满悲剧,所以他想尽了各种办法,不过始终都无功而返。直到你三岁的时候,他就一去不返了。”
“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而且还当上了右都督。”
“但令人不解的是,你爹离开我们之后,就有一个黑衣杀手要把你夺走,想加害于你。幸好有一位长者出现帮我们解围,然后就遇到了你师父玄武阁大人,他不仅收留我们母子俩,还收你为徒。”
“多亏了师父的养育之恩,我才有今天。孩童时的事情,也许永远是个谜。”
“我想不通的是,你那时只是个幼儿,而且我们从来不得罪人,为什么那个黑衣人如此歹毒?”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如果现在遇到了那个黑衣人,他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
林巧燕说完便回房间,从柜子里找到一个盒子。“娘,你在找什么?”
“找到了,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你爹离家前留下的东西,他说如果你将来想起他的时候,就打开这个盒子,说来这个盒子已经保存二十七年了。”
雷珞玮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幅画。“这是……”雷珞玮说。“这应该是你爹画的画,他有时候会把梦中所见的景象画成一幅画,并作预言。但我觉得这种东西太玄了,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
“这是解梦占筮,是一种占卜方法。”
雷珞玮看到画里画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坐在一叶扁舟上,人正在江上垂钓,江边有竹子和树木。“这个地方……我好像去过!”
雷珞玮回想片刻,顿然道,“是黑水!当年我们围剿掘山团的时候就来过这里。”
雷珞玮陷入了沉思中:父亲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雷珞玮在家陪母亲两天后,便花了好几天的时间骑着汗血宝马去到遥远的东北地区奴儿干直到黑水探个究竟。适逢寒冬腊月,大雪纷飞,黑水江面上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雷珞玮拉着马匹在江边上走着。他走了好一阵子,忽地听见远处传来了吟唱诗歌的声音。江水浮沉映众生孑身垂钓问苍生缘尘宿命何为道雪落归尘不落痕是谁人在唱此诗?雷珞玮沿着江边朝歌声的方向走去,渐渐地看到远处有一人坐在小舟上,拿着鱼竿钓鱼。这景象不就是父亲画中之像?突然间,寒风吹袭,那人头上的斗笠被吹到雷珞玮的脚下,他看到此人是一位长者,其白发飘飘,蓑衣袅袅。“站在那边的小哥,能帮老夫捡一下斗笠吗?”
长者喊道。“你喊的是我吗?”
雷珞玮喊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长者又喊。雷珞玮心中感到惊讶:他背对着我,离我有十丈远,而且四周只能听见寒风吹袭,他居然能感觉到我的存在?雷珞玮捡起斗笠,走到长者身旁,道:“前辈,这是您的斗笠。”
长者回眸,接过斗笠笑道:“谢谢!”
长者锐利的眼神让人生畏,他的额头皱起了一个“王”字,雷珞玮不禁抖了一下。“前辈,这里天寒地冻,又怎会有鱼?”
雷珞玮看到长者的鱼钩伸到江上的冰洞里。“鱼困深海未化龙,十年修身潜勿用,待到时日鹏展翅,开天辟地显神功。”
长者说道。“这是何意?”
话音刚落,雷珞玮便看到江面冰下有一条巨大的黑影游过。雷珞玮心中一惊,黑影随即消失。他不由得问道:“难道是我看错?这冰河里……真的能钓到鱼?”
“大鱼已经上钩了,不信你看看我的鱼钩。”
雷珞玮盯着他的鱼钩,发现鱼钩在水中不停地绕圈打转,渐渐地水中出现了一个影像,慢慢地清晰起来——里面有一个人的模样,仔细一看,那人就是雷珞玮他自己。突然间,他看到水中的模样一刹那变成了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魔,把他吓得往身后退却几步,随后水中影像又消失了。过了好一会,他的心情才平伏下来,却依然感到后怕。“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看到一只恶魔,这是什么妖术?”
“你所看到的是你内心的欲望。”
“什么?哼,你的意思是我想变成一只恶魔?”
“这竿纶就如一面镜子,人会说谎,但镜子不会说谎。”
雷珞玮心想:这竿纶……难道是传说中的太公竿纶,能够在水中映照出人的内心?前辈究竟是什么人?“你的杀气太重了。”
长者道。“前辈,您误会了,我对您没有任何恶意……”“你的杀气不是因为我,而是它在你内心积存已久。”
雷珞玮心想:他为何说我心中有杀气?“如果你不想成为恶魔,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充满悲剧,就要放下一切!”
雷珞玮听后大为震惊,心想:他说的话……怎么和我娘提起父亲时,说的话一模一样?他究竟是什么人?父亲为何在画里面画出了现在的情景?雷珞玮对此人的话语不得不引以为戒,便问:“请问前辈,那该如何放下一切?”
“一切欲望、权力、力量、仇恨、愤怒,甚至包括你执着的感情,这些都会把你摧毁。”
“你是要我当和尚?”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拯救世界与毁灭世界只是一念之间。”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悟道,最好不要太迟,否则为时晚矣。”
“多谢前辈忠告。”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雷珞玮百感交集,他转身沿着原路返回,心中对长者所说的话将信将疑。随后,他启程前往黔中地区的金筑府寻找龙野剑所在之处。龙野剑为至阴之剑,在后天八卦中,西南方位的坤卦为至阴,并且在奇门遁甲八门中为死门,是最为凶险之门。被誉为“魔剑”的龙野剑与西南死门相性相同,因此它被人封禁于东土的西南地区黔中,传说就在一座被神灵封印的深山洞里。这里正是坤地塔所在区域,也是坤地派所管辖的范围。虽然黔中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也管辖这里,但不一样的是,黔中三司是朝廷的机构,听命于皇帝,而坤地派与其它八大派一样,是江湖门派,独立于朝廷,但又受朝廷统治。统领八大派的最高首领大盟主也是由皇帝任命,大盟主虽然不是朝廷的官职,但由于八大派的影响力巨大,大盟主却在朝廷中有着特殊的地位。雷珞玮来到金筑府时看到的是一片望无边际的森林。金筑府并不是一般的府城,它没有城池,但它完全被森林覆盖,森林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府中的天然屏障,这片森林叫做梵净森林。雷珞玮来到此地时立刻心潮澎湃,因为他渴望着能再次遇见到在北斗列岛一起并肩作战的书医师,虽然他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目睹她的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