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章恒不是这样的，这次却像是有点儿犹豫不决，又像是话背后藏着什么。苏晓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她等了好久，也不见章恒回复。心情也不自觉跟着灰暗起来。按捺不住又发了一条微信：【章恒，我们找个时间聊一聊吧。】现在章恒的身体状况，让他多少有那么一点儿敏感，以前就沉默寡言，现在更是，有时候你越想让他说话，他反倒更不说话。可又不能撬开他的嘴，把他的心里话掏出来。这次章恒回复了：【我明天就出发了，等我回来再说吧。】苏晓：【这么急？】章恒：【那边出了点儿状况，所以提前了！早点儿休息，晚安！】苏晓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回复：【晚安！】她总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儿石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做噩梦。莫名其妙的就梦到章恒死了，而且凶手是孙滢。她拿着一把刀子，双眼通红，呲牙咧嘴，表情狰狞如同恶魔。看着她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苏晓吓傻了。她上去夺孙滢的刀子，两个人厮打在一处。明明感觉到刀子划破自己的胳膊和手腕，可是并不觉得疼。转眼之间，她被逼到了悬崖边，脚往后退了一步，脚下打滑，有碎石不时滑落下去，连个点儿落地的声响都没有。苏晓心跳加快，退无可退之下，找准机会对孙滢发出致命一击。她眼看着那把刀子扎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哗的流了出来。孙滢恶狠狠地怒吼：“去死！”
她拔出刀子，一脚把苏晓踢下了悬崖。在半空中极速坠落的失重感是那么真实，以致于她惊醒之后，久久缓不过神儿来。以前她也做过噩梦，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次一样，仿佛真的经历过一场厮杀，大汗淋漓，心跳久久无法恢复正常频率。她以前从不把噩梦当回事，缓过来了也就没事了，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它好像预示着什么。身上湿哒哒的很难受，等到她去卫生间冲澡的时候，又在光滑的地板上滑了一下，差一点摔个仰八叉。这一惊，彻底醒透了，回到床上，一直躺到天色大亮都没有再睡着。她去了章恒那边，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出发，要不要帮忙收拾一下行李。是章恒妈开的门，她说章恒一个小时以前已经出门了。“这么急啊！”
苏晓喃喃的，像是对章恒妈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有几份文件他说要带，结果走的时候忘了拿。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先去公司一趟，出发的时候再绕道回来拿一趟。”
得知他还会再回来一下，苏晓便没有走。她想和章恒见一面，哪怕说声再见。半个多小时以后，章恒出现了。看到苏晓也在，他愣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闪，直奔卧室拿了那几份文件之后，又嘱咐母亲注意身体，经过苏晓身边时只是对她笑了笑，并没有要说点儿什么的意思。他的躲闪让苏晓颇有些莫名其妙。以前他都是心虚才这样。可是在她面前，他有什么好心虚的？苏晓当然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她主动走近章恒，柔声开口：“厂区在哪儿？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在南市！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也许一两个月，也许大半年！”
章恒低头整理着文件，并没有抬头看苏晓。“这么久啊？”
苏晓有些失落。“所以说大家都不愿意去嘛，我是负责人，只好主动揽下来。没事，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终于抬起了头，不过目光也只是快速扫过苏晓的脸，落到他母亲的身上。“妈，你们保重，我走了！”
一个“们”就把苏晓概括了。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她直觉章恒隐瞒了她什么，看他提步要走，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咱们一起下楼！”
章恒似乎有点儿排斥她的亲昵，身形僵了僵，不过也并没有甩开她。两人一起出门。苏晓低声问：“你到底怎么了？感觉你的情绪有点儿不对劲……”“没什么，可能是昨晚着凉感冒了！”
章恒像是不经意地抽走了自己的胳膊，按了按太阳穴。话题很容易就被转移了。“你感冒了？”
“嗯！”
章恒没有再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一直到了楼下，他都没有再说话。“章恒，怎么这么慢？我等你半天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章恒车子就停在楼道外面，副驾驶位车窗开着，孙滢半倚着车窗，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们一起去南市考察？”
苏晓的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以前章恒了一直很刻意地和孙滢保持着距离。这是怎么了？而且就算是孙滢主动往他身上贴，他应该也不会给好脸才对。没想到他居然笑着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这让苏晓心里更加不自在。她还在等章恒的回答，可他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快步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还温柔地提醒孙滢系好安全带。孙滢得意地斜睨了苏晓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了声。看着车子徐徐驶出自己的视线，苏晓只觉得喉咙里泛上来一股难言的苦涩。从昨天晚上开始章恒就变得很不对劲。不是她的错觉！一定是章恒隐瞒了她什么。明明说好的，遇到什么事都要坦诚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