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感觉像割自己的肉一样疼。三个孩子七嘴八舌地开始安慰章恒妈，好在老人明事理，总算是答应下来。苏晓开车载着亮亮去往城郊。上个月许亮在一个新楼盘附近租了一间民房，算是在海城有一个暂时的住所。许老爷子自从上次在学校门口和苏晓谈好之后就没有回老家，一直在那里等着她把亮亮送过去。苏晓不是一个唠叨的妈妈，可这次她在路上跟亮亮说了许多。其实她知道亮亮对许老爷子一直有意见。很多事，大人不说，小孩子也能察觉到。许老爷子想把他带走，他是知道的，自然心存戒备。他到底是亮亮的亲爷爷，苏晓还是嘱咐他一定要对许爷爷好，要礼貌周到，和他好好相处。住宿条件自然和家里没法比，苏晓也特意跟亮亮说，不要挑剔。许爸已经很努力在城里打拼，要多给他鼓励才行。亮亮都一一答应了。许亮出去打短工不在家，只有许老爷子在。看到亲孙子，他开心得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老早等在门口。苏晓把行李箱搬下来，交给许老爷子，又摸摸亮亮的头说了再见。转身要上车的时候，亮亮扯住了她的衣角。“妈妈，您过两天就会来接我是吧？”
看他巴巴的眼神，苏晓的心软了下来。自从亮亮来到海城，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住到别的地方去，觉得陌生，心里不踏实都很正常。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苏晓拉了拉亮亮的手：“放心！过完周末我就……”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老爷子打断：“不是放暑假了吗？好不容易来了，就多住几天！”
他是对苏晓说的，也是对亮亮说的。不是商量，是通知。他觉得硬气，是因为亮亮是他们许家的根，他觉得他说了算。苏晓看了看亮亮，问他的意见，他摇摇头说，暑假作业没有带过来，他还要回家去写作业。“那就让你妈把作业给你送过来！”
“不行！我足球队还有训练，从后天就开始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没住呢，就这么不情愿！谁教你的？就这么不愿意和你亲爸亲爷爷在一起？”
许老爷子脾气硬，眼看着挥舞着手臂就开始教训亮亮。苏晓赶紧打圆场：“许叔，不是他不愿意！亮亮还是个孩子，他也很想念您和许亮。只是他说的也是实际情况，足球训练不能耽误。他们过一阵子要打比赛，不可能缺席训练！”
看她态度还算好，许老爷子冷哼一声，总算是没再说什么。回去的路上，苏晓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许亮和许老爷子不会亏待亮亮，可就是觉得不放心。可怜天下父母心，章恒的心情和她是一样的，从亮亮出发开始，已经发了好几条微信。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没忘叮嘱亮亮要好好和许爸和爷爷相处，要懂事乖巧。苏晓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按照约定时间去了一家公司面试。这家公司离家近，职位和待遇也还不错。面试结束的时候，老板就和她谈了一次，当场决定录用她。新工作有了着落，她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晚上做了几个菜，把章恒妈也叫过来一起吃了个晚饭。章恒妈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低声喃喃：“也不知道亮亮现在吃饭了没有，饭菜合不合胃口……”欢欢和乐乐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保守秘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欢欢特意对乐乐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再次警告她闭紧自己的小嘴。“妈，亮亮是个小男子汉了，男子汉吃点儿苦没什么的，您别担心他了！”
章恒妈嘴上说好，可还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她想给亮亮打个电话，苏晓担心会露馅，只好说集训期间，家长不能联系孩子，还安慰她说等过几天她找教练问问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等到章恒妈走了，乐乐再也憋不住了，皱着小眉头问苏晓：“妈妈，您不是一直跟我们说不要说谎吗？这样骗奶奶不好吧？我总觉得有负罪感！”
苏晓无奈地笑了笑，反问她：“不骗她，我们怎么做呢？你有更好的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