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茜茜:【我知道你的心情,往前看,以后一定会更好。】她了解他,就像了解他自己。即使离了婚,她的性格没变,还是像朋友一样关心着她。他曾经担心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尴尬,可刘茜茜用行动告诉他,其实并不会。起码她不会。情绪是会感染的,两人独处时,刘茜茜分明是把他当室友看的,没有任何暧昧不清,他感觉得出来,所以他渐渐也就适应了。伤感是一定的,他无法控制这种情绪,只有独处的时候才会袒露出来。这就是报应吧。他失去了最好的老婆,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这种痛苦煎熬,没人能体会。他只想送自己两个字,活该!茫然地在大街上游荡了很久,他才发觉自己把车落在父母家小区忘记开了。懒得再回去开,他干脆打了辆出租车回家。他狠狠地睡了一觉,这一觉几乎让他睡死过去。醒来后他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是刘茜茜回来了。她正在讲电话,声音很低很轻柔,隔着门板听起来就像叮咚的山泉,清澈动听。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他打开门出去。刘茜茜敛去眼底的笑意,转头去了阳台,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完全听不见了。这个电话,她打了很久。打完之后,她换了套衣服,化了个淡妆就要出门。终是按捺不住,苏成开了口:“干什么去?”
“和一个朋友出去逛逛!”
苏成顿了一下,艰难地问:“男的还是女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已经是前夫了,哪有资格问这个。看他几乎是立刻就垂下了头,刘茜茜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男的,怎么了?”
其实她是应该生气的,直接怼回去“你管得着吗”,或者说几句难听的,警告他记着自己的身份都是合理的。事实上她确实是有点儿生气的。到底不是那种凌厉的人,她对上苏成的视线之后还是不自觉地软了口气。离婚之后恢复单身,各人有各人的自由,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她知道苏成意识到自己越矩了,便不再计较。“没什么!玩儿得开心些!”
苏成的声音低下来,像是很疲惫的样子。明明才刚刚睡饱了觉,倒了时差,还是突然觉得好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眼看着接儿子跳跳放学的时间要到了,他有点儿坐立不安。要不要给刘茜茜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她能不能接儿子?如果她不能赶回来,他可以去接的。可是她会不会被他扰了兴致不高兴?纠结了一会儿,他咬咬牙拨通了刘茜茜的电话。占线!挂断再打,还是占线!连续三次之后,他有点儿恼火,眼看着儿子放学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既然打不通,那就默认她没时间去接儿子好了。他胡乱穿上外套,冲出家门。到了孩子学校门口,他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刘茜茜。她虽然穿得很普通,可胜在外貌出众,身材高挑,即使生了孩子又年过三十,还是很扎眼的存在。以前他看的最多的是她在家的样子。永远是纯棉的深色睡衣,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不停地忙碌,没有停歇的时候。她是美的,却并不在意保持美,在家里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可是此时,她站在学校外面,和所有的家长一样翘首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出来,眼里有光,嘴角微扬,脸部线条美丽又流畅。苏成双手抄兜,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孩子们的列队出来的时候,她低下头从包包里取出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很快,苏成的手机响了。他没有跑过去和她会合,而是接了电话。“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占线,我其实是想告诉你,我会按时来接儿子,你不用管!”
苏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打给刘茜茜的电话一直占线,是因为那时那刻她正打给他。三次,他们竟然每次都很默契,同时打给对方。儿子跑出来,很快在等待的人群中找到妈妈,然后像欢快的小鸟一样飞奔过去,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从儿子上幼儿园,他就没有接送过儿子。之前是父母接送,后来他们搬回老房子,有时候有事情走不开,就是刘茜茜接。她的工作很清闲,有时候可以提前出来。这次爸爸住院,每天都是刘茜茜接送,儿子都习惯了。看到儿子窝在她怀里撒娇,苏成不由勾起唇角笑了笑。刘茜茜拉起儿子的手,一边带着他往家的方向走,一边低下头和他聊天。刚好是背对苏成的方向。他就那样盯着他们,直到他们拐过转角消失不见还舍不得收回视线。离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眼前的女人再也不是他的爱人,意味着儿子拥有的家庭实际上已经破碎。总有一天儿子会知道他们离婚的事实。他会怎么想呢?会不会恨他这个爸爸?妈妈一心一意地对他好,照顾得无微不至,一心扑在他身上,他能感受得到,爱极了妈妈。而他不一样,他和儿子相处的时间很少,而且他外面有人的事,儿子一定多少知道一点儿。现在的孩子和以前不一样,他们太聪明了,个个都是鬼精灵。一想到将来儿子可能会冷脸看他,会质问他为什么不要妈妈,他就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发冷。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孤儿,被全世界抛弃。这怎么行呢?绝对不行!这么想着,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拿出手机来拨通刘茜茜的电话。他想求她,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