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彻底懵了,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确定那不是梦。拼命去回想,还真想起了一些细碎的片断。出门的时候,苏晓嫌他总是喝醉,小两口吵了几句嘴。他心情不好,就多喝了几杯。迷迷糊糊往回走,确实有人扶起了他,他醉眼朦胧的,把丁微看成了苏晓,一时精虫上脑就把她扑倒在僻静的角落。情迷的滋味令人沉醉,年轻的女人的身体温软细滑,他纵情享受着,在无边的极乐中浮沉。发现是丁微以后,章恒下意识地想要逃,却被醒来的丁微紧紧搂住。“章恒哥,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别怕!虎子对我非常好,可是他不行,你和他不一样,你这么好,好得让人受不了。我头一次发现,做女人可以这么快乐!”
她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像轻轻的羽毛轻抚着章恒的心尖。丁微娇羞的模样和含情脉脉的眼神,让章恒乱糟糟的心慢慢平复下来。他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却被意犹未尽的丁微用滚烫的吻堵住了嘴。那晚的月色很迷人,寂静的村落一角,男人和女人放纵狂欢,不知今朝何朝。章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苏晓在炕上睡得正香。他心怀愧疚,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轻轻地搂住苏晓的腰,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那时候,他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不碰苏晓之外的女人,否则不得好死。就在他几乎淡忘那件事的时候,丁微突然打电话给他,说她怀了他的孩子。丁微哭着说,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她舍不得打掉。章恒慌得不行,劝她打胎的话却再也不好意思说出口。那时候,苏晓刚刚查出怀孕。他能怎么办?根本没办法对丁微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丁微听出了他的为难,说她自己会解决的。后来,章恒还是从他妈妈的口中得知,丁微生下孩子,把孩子扔到虎子家门口就跑了,据说她去大城市打工了,从那以后再也没了音信。章恒以前每年回好几次老家,过年也是一定要回去的。可是他没脸见虎子,他不行,孩子肯定不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章恒总是以工作为由逃避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干脆把老娘接到海城来。如果真如丁微说的那样,虎子那方面不行,那他这个爸爸属实当得窝囊。后来虎子出去拉活儿的时候意外出了车祸,章恒得知以后立刻赶回老家,帮着他年迈的父亲操持虎子的后事。虎子下葬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章恒在他的坟前哭得死去活来。人人都觉得他是和虎子感情太深厚了,舍不得他,没人知道他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他偷了虎子的女人,还让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到头来,却让虎子一家替他养儿子。后来,他让母亲多照顾亮亮,还经常寄钱回去。再后来,他干脆收了亮亮当干儿子,让母亲把他养在身边。村里的人都夸他仁义,章恒妈也为儿子骄傲,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只有章恒心里知道,他是个妥妥的人渣。他以为自己从此便背上了沉重的枷锁,一辈子都会活在不安之中。殊不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竟然渐渐走了出来,只是偶尔看到亮亮时,心里才会生出几分惭愧。出轨这种事,也许真的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当婚姻生活变得寡淡无味,爱情不知不觉转化成亲情,而宋涵雨那种朝气蓬勃又对他仰慕崇拜的女孩子一出现,他的心很快就变得不安分了。有人说,关了灯,再漂亮再丑的女人还不是一样?可他知道,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触觉、手感、体香完全不同。自从丁微为他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之后,他觉得自己变了。那种微妙的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生活有了新鲜感,上班变得不再枯燥乏味,连精气神儿都变得不一样。和一个年轻女孩子的暧昧,帮他重拾起青春,每天的生活都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精神出轨带来的欢愉并不比身体出轨少。他不知不觉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人啊,真是很复杂的动物,人最不了解的,恐怕只有自己。他稀里糊涂地和丁微滚在一起,又在宋涵雨频繁示爱之下轻易交出自己的心,还周旋在几个女客户之间游刃有余。真是身不由己吗?恐怕不尽然。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好男人,这是他最近常常自我反省之后得出的结论。两天以后,章恒妈把亮亮带到海城,让他和丁微见了一面。她和章恒坐在病房外面,把空间留给那对母子。病房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久,才听到了几句低声的交谈,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章恒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恨不得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去。他是真怕丁微一激动,对亮亮坦白了自己是他亲生父亲的事实。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章恒妈觉得奇怪。“他们娘俩儿见面,你紧张什么?难不成还怕他们打起来?”
章恒低下头,嗫嚅着说:“当然不是,丁微的身体很虚弱,我怕亮亮说了什么刺激到她!”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关心她呀?”
“她是虎子的女朋友,又是亮亮的妈妈……”章恒妈气得咬牙切齿:“她配做虎子的女朋友吗?虎子掏心掏肺地对她,结婚的日子都商量好了,她突然要分手,后来悄悄把孩子扔给虎子就跑了,白眼狼一个!虎子疯了一样四处找她,不然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眼看着母亲越来越激动,章恒生怕她的话被病房里的丁微听见,赶忙打断她:“她现在得了癌症,挺可怜的,过去的事您就别提了!”
章恒妈也发现来往的人都在看她,这才压低了嗓门说:“虎子他妈不只一次跟我嘀咕,说亮亮哪儿哪儿都不像他们家虎子,谁知道他是不是丁微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