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主仆二人闻声刚欲踏出屋门,只见毓秀还是那件玫瑰紫镶金边的大氅,手里拖拽着一大堆包裹急匆匆的就跑到了车前,“快!快!你们帮我把这些包裹搬上去!再不搬就来不及了!”
为首的一个穿紫衣的内侍下了车,瞥了她一眼,讥笑道:“你是坊里的姑娘?瞧你这一身儿打扮妖妖调调的,给谁看呢?还有一件,其他的姑娘们都没来呢,你是上不去的,还是在一边等等吧!”
原本好好的心情就这样变得糟糕透顶,毓秀白了他一眼,轻哼道,“你不过就是宫里一个没了命根子的内侍而已,竟也管起我穿什么衣服来了?我进宫是要做女官的,日后你们还要伺候我呢!今日在这儿找不痛快,当心以后我定加倍的还给你!快!快!快叫你的人把我的包裹给搬上去!”
说完便要把包裹往车里放。内侍在一旁眯着眼睛听她把话说完,表情虽然平静,但怒气还是看得出来,“你?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做女官?怕是做个清扫恭桶的宫女都是抬举你了。”
毓秀惊惧不已的看着他,没有过多的搭理他,只自顾自的把包裹往车上扔。“给我把那些脏东西扔下去!”
内侍阴阳怪气的吩咐着车上的人。车上的人闻言一把抓过毓秀刚放到车上的包裹就给甩了出去,包裹里装着的首饰银钱稀里哗啦散落一地。“你,你……”毓秀心里一惊,用手指着内侍竟说不出话来。“你什么你?有说话的功夫儿还不如把你的那些脏东西给收拾了,也省的脏了这鸣玉坊的地!真不知道你这个德行,姑姑是怎么选你进宫的?”
内侍用手拨过她的手指,啐她一口。毓秀也愣住了,她来不及多想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便急匆匆的蹲到院子里捡拾散落的东西。如画主仆二人在门口看的真真切切,祝妈啐她一口,“她也太狂妄了,竟连宫里的内侍都敢得罪,以后在宫里怕是不好过了。”
如画轻声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个德行,这也是她自作自受。像她这样的人以后的苦头儿还在后面呢!一会儿我们去放包裹,你看我的眼色行事。”
说着便扶了祝妈的手走了过去,却也不看一旁的毓秀,是对着内侍施礼道,“请大监安,不知现在可否把包裹放到车上去。”
说完便递给祝妈一个眼色,祝妈会意便从袖子里取出几两银子来塞到内侍手里低声道:“这几两碎银子还请大监吃个酒。”
内侍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你倒还算是个懂事儿的。来人,把这位姑娘的包裹给拿到车上去放好,给留个好座位儿。”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上来接过祝妈手里的包裹给放到了车上去。一边的毓秀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儿,上前便拉扯住内侍道:“凭什么?是我先来的,你凭什么让她把包裹放到车上面去?”
内侍轻哼一声,“凭什么?凭的是我说的话,我说的话就是好使。”
说着便瞅一眼身后搬包裹的人,命令道,“你们都干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给拉下去掌嘴!给我狠狠地打!”
几个人上前便拉住她给硬拽了下来,被人狠命一推就跌倒在地上,等她狼狈万分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时又被人按住肩膀跪在那里。内侍刚要掌嘴却被如画给拦了下来,“大监何必要生气?今日是挑新人入宫的大好日子,要是让尚宫局的人看到她脸上淤青,还不得怪罪到大监头上。再者,以后进了宫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何苦急着在这一时?”
内侍呵呵一笑,打量着如画道:“你倒是个聪明的人儿,如此这般进了宫定是风头无量啊。”
说着又恶狠狠地盯着毓秀,“今儿个我就听这位姑娘的话先饶了你,日后在宫里见着可就不是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毓秀见人松了手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扑了扑衣服上的尘土,瞪一眼如画,“以后定有找你算账的时候儿!别得意高兴太早了!”
话音刚落,陆缨络便带着一众人等从后院里迎了出来,赔笑道:“不知康爷亲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真是劳你大驾了,还亲自带人来接。”
原来那个内侍叫作康子宣,是尚宫局里数一数二的有脸儿人物,平日里也不做什么,只是帮着尚宫处理一下后宫八局的大事儿小事儿,因此宫里的人都习惯叫他“康爷”。康子宣笑笑:“姑姑不必如此多礼,咱们都是为朝廷做事嘛,不要见外了才好。”
“那请您屋里坐喝杯茶再回去。”
陆缨络说话毕恭毕敬,“车马走了半日,也该歇歇了。”
康子宣笑道:“茶就不必喝了。宫里那边还等着呢,要是姑娘们都收拾好了,我们就走了。”
说完便看着如画赞道,“这次的苗子很好呢!我干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样好的苗子,要是送进宫里好好锻炼锻炼,以后也定是个人物!”
如画这才刚从㤞异中缓过神儿来,“康,康爷,您,您太高看我了,其实我就是舞跳的好而已,其他的也没什么……”康子宣哈哈笑道:“你不必叫我“康爷”,这只不过是他们在宫里给我起的诨号而已。你叫我大监就好,这样觉的和你们小一辈儿的还挺亲近。”
一旁的毓秀看到连陆缨络都对他毕恭毕敬,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别忙施礼赔罪道:“刚才不知您是大监,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康子宣白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也用不着这样。我只告诉你一句话,路是人走的,未来也是自己选的,将来的结局到底如何,你怨不得旁人。以后自己掂量着点儿吧。”
陆缨络也尴尬的赔笑道:“她一向是这个样子,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得罪了“康爷”,还请您不要多计较。鸣玉坊这次一共就选了四个人,还是要全部留在宫里,以后的事儿就多麻烦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