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石府自四月二十七便操办起胡老夫人的寿宴,府里俱是张灯结彩,处处大红灯笼,大红对子,无不透露着喜庆氛围。早有朝廷二等忠勇公费梧,二等平川侯公孙适,太子孙轨及吴贵妃,御前大夫苗叙礼等王公大臣与皇家送来了贺礼,又有一等荣兴公孟涛,三等紫宁公方伯平等送了拜贴来。到了四月二十八日才大开宴席,请各宾客吃酒。“少主,荣兴公一等诰命夫人韦氏送了贺礼来。”
通儿匆匆的向石庆克回话。“请堂内坐。”
石庆克拿了贺礼单子吩咐着。通儿离开后,又有各婆子上来回话,一时间整个石府乱哄哄的。各色仆从,宾客络绎不绝,整条街上都停上了轿马,一眼都望不到边儿,尽显石家气派。忙到午时后,寿宴正式开始,宴请的基本上都是自家人。“开锣,唱戏。”
便有一班戏子开始演起《五女拜寿》来,一时间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娘,克儿为您祝寿还特意备了礼物呢。”
邹氏在胡老夫人身边趁机道。“奥?克儿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怎么还不拿给奶奶瞧瞧?”
胡老夫人着着件大红的衣服,整个人尽显喜庆。石庆克在下面挥挥手,只见通儿带着一帮小厮手捧着礼盒上来。他上前一一揭开对着胡老夫人介绍道:“这是尊玉观音像,是前朝的宝物;这件是夜明珠,夜里放在屋子里,亮如白昼;这件是金镶玉的胭脂玉如意,是暹罗国进贡的宝物。”
他本想着胡老夫人能高兴一番,没想到胡老夫人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便从袖子里取出一本折子接着念道:“还有各王侯公府送来的金器三十件,银器五十六件,锡铜器一百三十五件,瓷器玉器一百一十件,字画三十五卷。”
话音刚落,胡老夫人便对着众人笑道:“果然还是克儿孝顺,这些东西收下去给放好,以后还要还礼送回去呢。”
邹氏便赔笑道:“娘,克儿可是费了好长时间为您精心准备的这些东西,您可要好好收着。”
说说便瞥一眼坐在她下席的张氏,讥笑道,“不像有的人生的寒酸,她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
石观在一旁听不下去,便白一眼她:“母亲今天是大喜日子,你说这有的没的做什么?别扰了母亲的兴致。克儿果真是进益了,但功儿的礼物我也替他准备好了,来人……”他话还没有说完,张氏便起身行礼道:“就不用老爷费心了,功儿也为老太太准备了礼物。”
“礼物?看你们穿的这穷酸样子,能送什么礼物?要是些什么木头根子,茶碗茶壶的,趁早就别拿上来了,拿了也是丢人现眼。”
邹氏抚上头上插着的金钗,冷笑道。石观也不相信石庆功能准备出什么礼物来,便对着张氏淡淡道:“大夫人说的也对,你们准备的礼物就不用拿上来了,我都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罢了,你们也不要争执了。既然功儿也为我准备了礼物,那就拿上来瞧瞧。无论是木头根子,还是茶碗茶壶,多少是孩子的一点心意。”
胡老夫人喝了一口酒淡淡道。“娘,他们能有……”邹氏在一旁还是极度的不愿意。胡老夫人打断她,目光落在石庆功身上:“既然你准备了礼物,那就拿过来给我瞧瞧。”
石庆功答应着便向外拍拍手,在声声祝祷中一众二十多个宝龙寺僧尼进了来。看到身着青色衣裳的僧尼,胡老夫人瞬间心里乐开了花,连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笑容。邹氏原本以为他们会准备什么贵重礼物,原来是一帮姑子,别拿起手绢儿掩着嘴嗤笑道:“我当是什么礼物呢?原来是一帮姑子!”
“闭嘴!”
胡老夫人听见她这样说瞬间动了怒,白她一眼“你懂什么?!她们可都是我在宝龙寺还愿时同吃同住的师父,你再敢这么说,小心菩萨封了你的嘴!”
邹氏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不自在的,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怒气冲冲的瞪着张氏,难不成还能让她出了风头?胡老夫人也不管她,乐呵呵道:“师父们好,不知这几天寺里过活的还好?”
觉津法师施礼道:“阿弥陀佛,老夫人好。有了您的挂念,寺里一切都好。前几日这位施主来寺里找贫尼说老夫人过寿,便请我们过来给老夫人祝寿。”
“好的很呢,好的很呢……我这几日正愁没人跟我说话呢,你们来得正好,多在这儿住几天。”
胡老夫人笑道。“这位施主已经把住处给我们安排好了。”
觉津法师躬身道。“安排好了?在哪里?”
胡老夫人好奇地问着,没有想到石庆功竟这样精干。“回奶奶的话,安排在后院儿湖边,那里人少安静,风景也好,正好适合这些师父们清修。”
“好,好!好!你们就先过去吧,这里全是酒肉气,别脏了你们。等我下了席便找你们去。”
胡老夫人抚掌大笑道。僧尼们答应着出去了,又进来几个身着朴素的乡下老妇。“你们是?”
胡老夫人见着进来几个乡下人,心里更是高兴。“小喇叭花儿,你不认得我们了?我们小时候可在一起玩儿过呀,还一起去别人家地里偷过瓜呢。”
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妇人道。小喇叭花儿,那是胡老夫人幼时几个朋友叫的小名儿,又听到她说偷瓜的事。胡老夫人便笑,“竟然是你们,咱们姐妹儿可有几十年没有见过了,日子过的可还好?”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见着你更是高兴。”
老妇激动道。“既然来了就在府中多待些日子,咱们可要好好聊一聊。”
胡老夫人面露喜色,很是激动。老妇人们答应着也退了出去。“好,好,功儿果然是好心思。”
胡老夫人夸奖着看一眼张氏,又对着石观道:“他们母子也在西院儿住了几十年了,不如找个时间把他们搬出来吧,再给多配几个丫头使唤。”
石观从未见胡老夫人这样高兴,便恭顺道:“儿子一切听您的。”
邹氏闻言脸上极为难看,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张氏;而张氏心里却是欣喜万分,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终于有了看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