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药是苦。但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对你伤势有好处。幸好公子里面穿着护甲,羽箭伤得不深,要不然啊,你就见不到我了!”
说着便又把一匙药喂给了孙允。药香悠悠,烛火闪闪,孙允躺着仰望着帐顶,“白玄,如画姑娘呢?”
“还如画姑娘?!要不是她,公子怎么会受伤?!”
放下手中的药碗,白玄抱怨着。孙允目光含星,哑然失笑道:“这次多亏了石庆克,若不是他这样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接近如画。接近了她,以后的事情怕是顺利了许多。”
说着,便又痛了几分。白玄伸手替他擦了嘴角的药渍,“他是无意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但也确实是伤了公子。这笔账,我日后定要亲手还给他!”
孙允握住他的手,“放心,虽是伤了我,但终是没有碍于性命。”
孙允松开手,看着窗外随风摆动的竹子,疑问着,“我依稀记得,当我倒下的时候,围着我们的紫衣人全都突然暴毙。你可查了原缘?”
白玄从袖中取出一根长约三寸的银针,针体在烛光下闪着幽幽绿光,“早知公子会这么问,这是我从紫衣人后脑中发现的。这些针都涂有相当足量的毒药且都准确无误的刺入紫衣人的后脑中。看来,在背后施以援手的人功夫极高。”
孙允把银针拈在手指间,对着烛火细细打量着,“这些针射出时,人眼在阳光下根本就看不见。这种杀人于无形中的暗器怕也只有白川帮使用了。”
说着,又是一阵钻心般的痛,像是蛇信子在不断啃噬着伤口。“白川帮?它为什么要帮我们?”
白玄似信非信。孙允看着疑惑着的他,“错,它不是在帮我们,而是在帮她。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这出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玄眉头一松,方明白过来:“公子接下来可有什么计划?”
放下手中的银针,孙允沉声犹如大石坠入深渊般没有一丝波澜:“既然是石庆克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自然要好好利用。林上木的驭命团不日就要从松原到京都来协助我们,待解决了白川帮的事不怕父皇不看重我。”
白玄收起银针,笑着:“陛下己经很看重公子了,这几位王爷中也就只有公子恩宠独大,还怕什么呢?!”
随即又满是讥笑:“太子是不行了,左不过是承着他舅舅吴自沣的势力担个虚名而已,成不了气侯。听宫里人说太子因为这次宛水决堤没有及时处置被陛下训斥了呢!这样庸散的人当太子也是白瞎了这个名号!”
孙允看着他笑道:“庸散是庸散,但他毕竟还有个名号在,“太子”这个名号可比什么王爷的名号大多了!有了这个名号,难道还怕什么不成?”
户外皎洁月光似一层银霜洒在孙允面上,绝美醉人。作为诸王子中的一位,他不得不担心,不得不狠心,因为只有当了太子才能有将来的君临天下,四海臣服。彼时,石府中人声喧喧,热闹非常,“大少爷呢?怎么不见他?难道不知道今儿是老夫人还愿回府的日子吗?”
石观在众清客门人的簇拥下站在石塘边训斥着管家。“奴才也是一下午没见着大少爷了,整个石府都找遍了,也没见大少爷身影。”
管家低着头弯着腰小心翼翼的答道。“别是大哥在外面办事情,给忙住了吧。”
石庆功在一旁补充道。石庆功与石庆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由于石庆功生母出身卑微,所以他从小并不被石观重视。而石庆克则自小受人簇拥,受人追捧,正因如此二人也形成了不同的性格。月亮倒影在湖中影影绰绰,石观横一眼他,当下不满道:“什么事情再忙,也不能误了今日老夫人回府啊!看来还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了他!等找着他,定要揭下层皮来!”
树影晃动,隐约有人影从后门闪入,“看,老爷,那不是大少爷贴身的小厮通儿吗?”
管家瞥眼指着那个人影道。石观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借着月光果然是通儿,那通儿穿了件黑衣鬼鬼祟祟地开了门,鼠头鼠尾打量了一下四周,便借着茂密的树影躲躲闪闪,一径向石庆克住的地方跑去。“成什么样子!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定没有什么好事!”
石观暗自思量着,便咳嗽了几声,“功儿,老张,你俩好生带宾客在府中逛逛,我去瞧瞧克儿。”
说着,便只身下了石塘,往石庆克这边来。却说石庆克下午派出人后,便一直在客栈等候消息。到了傍晚也无消息,他心知不妙,便趁人没注意时偷偷潜回了府中。“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他把玉佩拿在手中,借着烛光细细打量着。玉佩在烛光下透明剔透,比白天看时更加精致。“少主,本来他们马上就成功了,那个姓司马的也受了伤,谁知突然又冒出另一队人来,都还没现身,咱们的人就都倒下了。”
通儿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颤颤巍巍说道。“废物!一帮废物!我花钱养你们倒不如养一条狗!狗还能看家护院,撒个欢儿,你们能干好什么!”
石庆克青筋暴露异常生气,牙齿咬得作响,将玉佩狠狠的拍在案上。“少主说的是,少主说的是……我们废物,我们无能……”通儿浑身颤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额头与地板碰在一起,不时发出‘呯‘呯‘的声响。室内的空气顿时也压抑下来,几乎另人喘不过气,只觉得胸闷闷的,难受的很。“滚!都给我滚!”
石庆克喊叫着便把案上的书卷狠狠砸向他,顿时灰尘四扬,烛火摇曳。石观在门外听得仔细,猛然推门而入,慌得石庆克忙起身含笑道:“父亲大人,你怎么来了?”
石观表情严肃却也不看他,只横一眼地上的通儿,“你先出去吧!”
“诺。”
通儿忙起身连滚带爬的出了屋门。“混帐东西!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连你奶奶回府这样的大事都不能在场!”
石观边训斥着边把目光落在了案上的玉佩上,“这是什么?”
“是一枚在外面捡着的玉佩。”
他神色慌张的回答道,忙把身体挡在案前。“捡着的玉佩?”
疑问着,石观看他神色不对便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推开,拿起那枚玉佩,只看一眼忽然脸色一沉,心中似有万千烈火燃烧,嘶哑着声音喝斥道:“还不说实话!这玉佩你到底哪里来的?!”
看着石观一脸恼怒的神情,一边浑身栗栗的石庆克心知不妙,便试探着把事情经过全都告诉了他。石观闻言大怒,回身一个巴掌便扇向了他,“逆子!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是当今淮南王孙允!”
石庆克头脑嗡嗡作响,瞬间感觉坠入了深渊,自己竟派人去杀当朝王爷!就是借自己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他忙跪下恳求道:“父亲!父亲!儿子知错了!儿子知错了!你救救儿子!救救儿子!”
石观拿着玉佩思量了许久,缓缓道:“幸好发现的早,要不是整个石家就毁在你手上了。”
随即又瞥一眼地上的他,沉沉道,“从今以后你就好好待在府里,不许再出去给我惹是生非!好好跟着你弟弟学习!”
“谢父亲!谢父亲!……”石庆克看着他拂袖离开的背影,手心额头早渗出咸涩的汗水,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