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南莆市黄石县的一间套房里头。“东来，今天我是在学校忙，手机正好开了静音……”陈蝶衣看着自己的老弟，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老姐，你不用说了，我懂！”
陈东来面无表情。陈有财看着儿子，也是轻咳了两声，不知道说点什么。这事的确是有点巧合。但还不值当他落下老脸去解释。何冬梅看了看情况，在一旁用筷子给陈东来夹了几块青椒炒肉，打和道：“吃菜吃菜！”
一顿饭很快便过去。何冬梅收拾了碗筷去厨房。陈蝶衣也被一个电话叫回了房间去处理一些文件。只有陈有财，看着自己的儿子半天，犹豫了一下道：“你在学校过的怎么样，钱够不够花？”
“挺好，够花！”
陈东来也是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他想象过好几个父子相见的画面，比如老陈激动的抓住自己手说声：“吾儿年少有为，为父甚是欣慰！”
但这种画面，也只是想想了。老陈的文化初中都不到，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太会表达。陈有财听着儿子的话，顿了一下，没再说话。在他的印象里，儿子还是去鹭江上大学前的样子，太年轻，不太懂事。可不太懂事的儿子，去上学没几个月，竟然给家里拿了大几十万，把债都还了。而且他最近跟着自己的婆娘学会了上网。那网上关于儿子的新闻一套又一套的，各种各样，但怎的没有一篇写得像是他所了解的儿子。所以，他此刻的内心是有些矛盾的。气氛停滞了一秒。陈东来看着老陈那带着几条浅皱纹的脸，犹豫了一下道：“爸，我有件事要问一下你的意见！”
“你说！”
陈有财道。“我在鹭江买了一套房子，等年后就从学校里面搬出来住，要你给签个名！”
陈东来说道。陈有财下意识的要拒绝，在他的潜意识里，学生不待在学校住外头，肯定就是要影响学习的。但话到嘴边，陈有财又顿了顿。儿子说的是在鹭江买了一套房子。现在的儿子，已经有出息了，不是他认识里头的那种不懂事的学生了。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
陈东来听到这，才放了心。他怕老陈带着原来的目光来看自己，这样有很多事他就说不出来了。“还有，年后我想带你们去鹭江去！”
陈东来犹豫了一下又道。“行，就出去旅个游！”
陈有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是想让你把工作辞了，以后可以住鹭江，鹭江的城市建设比南莆要好不少，而且我在鹭江的房子很大，我们全家过去都住得下！”
陈东来道。老陈夫妇这辈子都很节俭，没有过过一天的闲日子。在南莆的话，每天还在上班。而现在自己有能力了，自然也该让他们好好享清福了。“不行！”
陈有财拒绝了，看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的道：“挣到钱了要省下来，不能太铺张浪费，以后你还要娶媳妇成家，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陈东来沉默了一下。节俭这两个字，在他的记忆中是刻在老陈的骨子里的。大概老陈这会儿还觉得，他是年少得了一点志，狂妄铺张，所以在教自己大道理。陈东老犹豫了一下，说道：“爸，我挣的钱，如果拿来南莆娶媳妇的话，娶一百个媳妇都还会有剩！”
陈有财则是瞥了一眼，道：“你个小子净说胡话，你知不知道南莆娶个媳妇少得也要十来万，你有那么多钱么？”
在他看来，儿子大概就是像县城里头的那些大款一样，挣了个几百万，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够的！”
陈东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如果一个十来万的话，我每个月大概就可以娶个一百个！”
陈有财愣了一下。他看着儿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在网络上看到的几篇报到。其中有一篇说儿子一个月挣到上千万块钱。难道是真的？陈东来直接亮出了前几个月的歌曲分成入账记录。老陈看完之后，陷入了久久的不言之中。儿子竟突然变得这么有出息。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陈东来看着老陈，认真的道：“我说的是真的，就算我们一家到鹭江生活，每天都不挣钱，我挣的钱到老咱家也花不完！”
老陈犹豫了许久，道：“那也不行，你挣到了钱不要太张扬……”陈东来听了一番自己亲爹的思想教育。大概就是老一辈那种财不露白，越是有钱越要低调的这种思想。最终，陈东来也没能劝服自己老爹搬去鹭江。其根本原本倒不是因为担心没钱。而是，家里的这一次拆迁分了三套房子，陈有财不想就这么空着浪费。至于以后去不去鹭江，老陈也没给个准信，说是以前不好的时候，邻里亲戚也有不少帮过家里的，现在好了就自顾的举家走了，有点不近人情。对于此，陈东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劝道：“那你把鞋厂的工作先辞了吧，你和老妈忙了大半辈子，也该抽点时间出去享受享受！”
对于陈东来的这个建议，陈有财却是难得的点头，表示了同意。鞋厂的工作的确是有些累了。前几年为了还债，供儿子上大学，他也熬坏了一点身子骨。近年来也感觉有点力不从心。而现在债没了，儿子也有了出息，家里还拆迁分了房子。他自然也该休息一下，换个轻松点的工作。之后，又聊了几句，陈东来便回了房间。陈有财看着儿子的背影。好像是长高了不少。那长着几条皱纹的老脸上，却是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浑浊的眼睛不自觉的就湿润了几分。“我儿有出息了啊！”
至于一旁厨房里头的何冬梅，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父子俩谈话的内容。洗着碗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眼眶湿润。陈东来回到了房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并不算明亮的县城街道，眼底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命运的齿轮已经在他的努力下，朝着与曾经不同的方向转动着。而他要做的，便是让自己的这一生，过得更有意义，更璀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