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魏府。热水滚烫，倒入了白瓷杯中，碧绿色的茶叶沉到了杯底，又浮了上来。热水翻腾的烟雾之中，茶叶浮浮沉沉。清香袅袅而起，香气扑鼻。程修啜了一口，细细地品着这个味道。时不时地皱着眉头，哪里像魏源，闭着眼，轻嗅着茶水的芳香，茶水在舌尖打了一个转儿，这才缓缓地滑入喉间，不见苦涩，唯有一缕香甜萦绕口中。“好茶。”
魏源赞叹道。他又喝了一口，闭目良久，这才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举止优雅。“可惜了，这泡茶的水只是普通的水，若是能够佐以山泉水，味道定然更美上三分。”
程修鼓着脸，“这茶水太烫了，舌头都被烫着了。”
魏源忍不住一笑，“给你喝这么好的茶，也是糟蹋了。”
“我本来就是粗人一个。”
对他来说，对那烧刀子白干的，还更了解一些。“今日还是沾了大人的光，才能够尝到这好茶的滋味，当然，我也没有品出来就是。”
秦慎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茶叶是他拿过来的，听闻魏源爱茶，便让人从昭昭的库房之中，拿了一些上等茶叶过来，当然，具体是什么，他也不太清楚。不过看魏大人这样子，就知道这茶叶非常不错。“王爷可得多学几分，那云昭县主，其他的，下官不好说，但是光论享受这一点，整个上京，无人能及。”
“——”这倒也是。“你可知道，这泡茶的水，也有很大的区别，雪水，泉水，井水，湖水——其中雪水泡茶最佳，泉水次之，云昭县主就曾经让人收集过冬日腊梅花瓣上的雪，将之埋藏地下，待到春日，佐以桃木烧茶。”
“好喝吗？”
“自然是好的，上等的君山银针，本就甘甜，再加上那桃木，雪水，煮出来的茶，既有桃花清香，又见茶水甘甜，不见丝毫苦涩，妙哉——”秦慎思愣愣地看着魏源一脸陶醉的样子。“确实是昭昭干得出来的事情。”
“所以，你若不学会品茶，将来如何和云昭县主对饮？”
“这倒是无所谓了，昭昭说了，人各自有志，她不勉强我一定要喜欢她所喜欢的事物。”
“孺子不可教也。”
魏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吧，带着这么好的茶找上门来，所谓何事。”
“魏大人，最近上京突然出现了一批人，好像一直在针对我家昭昭，你可有耳闻？”
“王爷，您这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连大人都不知道吗？”
“我确实不太清楚。”
魏源皱起眉头。“这段期间确实有不少陌生人在这里出没。”
五城兵马司的人天天都在巡逻，确实是发现了很多陌生的人。还有一些外族的人。但是这也正常的，毕竟如今木尔使臣还在上京。或许那些陌生的外族人就是木尔使臣带过来的，也不一定。“那，那些抓走五皇子的人，可有说什么？”
“不少人宁可选择自尽，也不肯说实话出来。”
魏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王爷，我其实怀疑这些人是前朝余孽，和丰家有关系。”
那一日丰家人被斩首示众。血流成河。但是，他查过丰家人的家谱，他发现似乎少了一位。这件事情，并未公开。他直接禀明了皇上。这件事情若是公开的话，也会引起很大的纷争。丰家既然供奉着起前朝皇室的牌位，那么很有可能，丰家的家中，就隐藏着一位前朝的皇室余孽。正处心积虑地想要复兴前朝。那个被逃掉的人，应该就是那个人了。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丰家人确实忠心耿耿的。怕是当初投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毕竟，大军兵临城下，不管他们怎么反抗，都只是徒劳。丰家人料定他们不愿意放过皇室众人，就将其中一个皇室子嗣加入到丰家的族谱之中，因为丰家人投诚了，所以太祖皇帝是不会对着他下手的，所以他可以顺利地将这个皇室遗孤给带出了上京。不过，太祖皇帝倒是没有杀光这些皇室众人，只要投降的，全都圈禁了起来，给了他们一条生路。有反抗之心的，全都杀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被圈禁的皇室众人基本上都抑郁而终了，剩下那么几个血缘浅淡的，先皇将他们全都放出去了。毕竟这些人的志气也全都被磨灭了，如今，只想要好好活着而已——唯有丰家的那一个，野心勃勃。但是——运气不太好。被县主给毁了。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情，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指不定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可是，如今，功败垂成。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云昭县主管了一下闲事。将人家布局了多年的计划彻底毁了。“如果我是那个人的话，我定然恨云昭入骨，势必要毁了她才成。”
秦慎思：“••••••”“大人是怀疑那个前朝余孽来到了上京，寻昭昭复仇？”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当人也不能够排除云昭平日做事情太过随心所欲，得罪了不少人——”秦慎思：“确实如此。”
这一点，他不能够否认。但是，他还是更倾向于前面那个想法。毕竟昭昭得罪的那些人，虽然讨厌昭昭，但是倒不至于想要毁了昭昭身边的人、。这般恨之入骨，八成是丰家那人。绸缪了多年，如今被昭昭毁于一旦了——“你说，丰家人会不会和木尔人合作？”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个可能性其实很大。前朝已经亡国了，对于他们来说，大秦不是他们的家，他自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毁了这个家——恐怕比起百姓安宁，在他们的心目中，毁了大秦这个目的更为重要。秦慎思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一道身影。“那个军师——”他记得木尔那边有一个军师，是大秦人的脸。当初他就一心想要杀了昭昭——定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