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安家(下)吃过面,颜不悔便打算跟着夏侯亦去一趟府衙,见二人要走,白念跪在地上道;“公子,白念求公子收留...做牛做马都可以,白念实在是无处可去了.....”颜不悔心下一软,虽说那一日闹这么一下子是她救了白念,可白念也确实因此无家可归了...若不是那日闹得实在太大也不至于全都知晓了,要赖也得赖那个冯妈妈,看人家姑娘名字雅致,连个花名都不给起了.....“你去来福客栈找韩十一,然后在那等着我。”
见白念有些迟疑便道;“你只管去,就说颜公子让你来的。”
白念点了点头,颜不悔便携着夏侯亦朝着衙门走去。“你还真打算收留她啊?”
“看着姑娘知书达理的...”“毕竟是来路不明啊,你要是需要人伺候,我府里的人你随便挑。”
“少来,对了冷翠还好么?”
“临走的时候我安排了王府,她接回去便去伺候萍姨了。”
颜不悔心情好的走路的脚步都越发轻盈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本来留下白念就是为了日后接萍姨过来的时候可以有个人照顾萍姨,现在也好,多一个人照顾也不错,颜不悔不喜欢有人跟着伺候着,可过萍姨大好的时光都在照顾她们母女,也是时候该享享清福了。因着有夏侯亦这个小王爷在,张敏那只老狐狸在狡猾也不敢危难颜不悔,宅子的房契地契交完银子便交办的妥妥帖帖的。“燕王爷下官陪您去看看?”
“不必了。”
张敏应了一声见夏侯亦二人走了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个小祖宗,这是要在这安家了??一切交接的手续十分简单,夏侯亦当日便请了三十多个小工,分派好工作着手修葺荒废了一年多的宅子,索性时间不算久远,收拾起来也并非力气,只是颜不悔居住的院子里,夏侯亦吩咐移植了一小片楠竹。大概七八日,颜不悔带着众人住进了焕然一新的府院,门匾是换过的,夏侯亦本来不想写颜府,怕颜不悔心里不舒服,可是燕小娘临走的时候,特意说了她的名字叫颜不悔,索性她娘亲亲自取得名字她绝对不会改,所以夏侯亦亲笔写了颜府二字做了门匾,又亲自挂了上去。大门前,颜不悔双手环在胸前,端详了半天道;“说起做人孟仲黎不如你,但这书法造诣,啧啧,你可真不如他。”
听着自己被拿出来跟人比较,夏侯亦嗤之以鼻。“就你那个字,写的那个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还好意思说我。”
“唉,此言差矣,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说罢颜不悔拍了拍夏侯亦的肩膀阔步走进了颜府。以后,这就是她的家了,她要在这休养生息,不断地强大自己,将颜家连根拔净....人的伤口可以愈合,但是心头的疼痛和仇恨是否也能愈合呢?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忘却前尘。但是她不会,仇恨,只会历久弥新。天上残月如钩,被满天星辰夺去了光辉,廊下四角的灯笼将颜不悔的身影清晰的勾勒出来。后院的石桌前,吃饱喝足的颜不悔望着稀稀愣愣的几根竹子发呆,夏侯亦不是说移植了一小片竹林么?“公子,深秋了,仔细夜里凉风重,扑着您。”
此时的白念一身水蓝色的襦裙,发髻高束,精神利落气质十分文静,正拿着一件斗篷站在月下看着颜不悔温柔的笑着。“白念,你今年多大了?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奴婢今年十六了,家里没什么人了,相依为命的爹爹三年前去世了,守孝期满,我便来了兰陵寻找指腹为婚的夫家,后来就遇见了公子...”颜不悔点了点头啊了一声又道;“你我说话不用自称奴婢,你不习惯,我听着也别扭。”
“是奴....我知道了。”
颜不悔转了转茶杯,目光皎洁笑道;“你困么?”
“啊?”
“你若不困便跟我走,给你报仇去....”“公子,真的没什么的,就算了吧,丢了银子是小,重逢公子,却是白念的福气呢。”
“唉,不是银子的事,不能就这样被平白无故的欺负了。”
说这颜不悔起身便朝门外走去,接连几日夏侯亦忙的累了,用过晚膳早早的就睡下了,颜不悔趁着没人看着她带着白念溜了出去...“你可能认出是那个乞丐偷了你的东西?”
问完这话颜不悔也觉得自己有些缺心眼,既然是偷,她哪里还能知道是谁,若是知道便是抢了。“公子,这一片的乞丐都有自己的底盘,很少回去干偷盗的事情,若是被抓,在这一片也就没法混下去了,眼生的流窜的,更有可能。”
一直只觉得白念是一个读过书有些才气的小姑娘,如今分析实情还挺有道理颜不悔对白念倒有些刮目相看了。“那你就躺在这,我去远处盯着,咱们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二人相视点点头,颜不悔便留下白念一个人走了,转过街角,使了轻功跃上房顶,俯视着靠着栏杆装睡的白念。夜风习习颜不悔蹲在房顶上紧了紧衣服,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是怕今日是白来一趟,正欲下去找白念离开,便瞧见不远处几个少年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夜色里流窜。“哥这姑娘眼熟啊?”
“那看哪个不眼熟?”
四名少年小心翼翼的接近白念,靠近五十米便不再敢说话。“那你们几个看看我,是不是眼熟啊?”
带他们靠近,颜不悔向下一条,从三米多高的房顶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手中的折扇一抖,看起来是十分潇洒。“你是谁休要多管闲事。”
白念缓缓睁开眼,笑盈盈的站在颜不悔身后小声道。“公子,就是他们不会错了,我见过他们,他们在街头卖艺救兄,我瞧着几个孩子可怜便给了些散碎银子,没想到倒被他们给盯上了。”
“我....我们,我们没偷。”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孩子低着头小声道。“偷都偷了,说这些劳什子干啥,你要是能抓住我们大可报官...”年龄最大的将剩下的三个孩子护在身后,扬起脸看着颜不悔不卑不亢。颜不悔一笑,道;“那你就跑,我若是抓到你,你就跟我去官府。”
颜不悔话音刚落那男孩撒腿就跑,颜不悔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那少年没了踪影,剩下的三个孩子露出得意的笑容,颜不悔才施展了轻功,脚尖轻点一跃便腾空飞了出去,留下四个人站在原地发呆。少年纵使跑的再快,也抵不过颜不悔的轻功,没有片刻便被追上,瞧见这阵仗,从腰间拿出一把生锈的短刀便要跟颜不悔厮打,颜不悔只觉得有趣而,便沉沉筋骨同他周旋。“怎么样?打累了?”
少年是练武的好苗子,一招一式虽然打得不好,但是下盘很稳。气息也调节的不错。“我打不过你,你且抓了我罢。只是那位姐姐的银票是我偷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管他们无关。”
少见将刀一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你们偷银票做什么你?做事情总要有理由。”
“重要么?”
“重要。”
少年沉默了良久,眼中掩饰不住的悲伤。“我们兄弟五人,从小在一个戏班子长大,后来闹饥荒,其他人都死了,大哥就带着我们在街头杂耍卖艺,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也过得满足,可是大哥病了,病的奇怪,整日咳血,人也越来越消瘦,我们卖艺的钱不够给大哥看病,所以...所以才出此下策。”
颜不悔点了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你可愿意跟着我,教你功夫,管你吃住。”
少年一愣,摇了摇头。“兄弟之间最讲义气,我不能离开他们,多谢公子好意。”
“我是说,你大哥的病,我找大夫医治,你们兄弟五个都跟着我。”
“你.....你有什么条件?”
“你怎知道我有条件?”
“师傅说过这世上没有白占的便宜。”
颜不悔噗嗤一笑,有句话叫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师傅还真是厉害,跟哲学家说了差不多的话。“我现在没有什么事需要你们去做,只希望你们能走上正途,若日后真的有事需要你们,我也跟你们保证,绝对不是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大恶之事。”
少年愣了片刻,连忙跪在地上给颜不悔磕了三个头喊了一声。“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