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十月十九,宁远侯府至庞大将军府一路上铺上了大红色的地毯,上头织的是祥云图腾,一路上礼乐仪仗比颜家姑娘出嫁时要豪气的多。侯府亲眷皆在花厅招待客人,翰祁院的丫鬟婆子则守着新房,冷翠在前伺候着,颜不悔和暖玉在院子里听着新娘子的吩咐,颜不悔自然想跑也不好跑,只能跟着暖玉站在新房外只等着孟仲藜这个新郎官敬完酒早些回来,他们洞房花烛夜,自己也好早些回去休息。“不悔,你看见没,新娘子真漂亮。”
“那大红盖头连脖子都看不见,你还能看照她漂亮?”
颜不悔挑眉鄙夷的看着溜须拍马的暖玉。“哎呀,不是,我说的是她的那身喜服,掐金线的富贵花开。流苏坠子全是细米珍珠,那身行修的……”暖玉沉浸在对庞琦儿一身衣服的幻想上,颜不悔却没那个心思去欣赏这件衣裳。“你还是想想等一会怎么伺候这个姑奶奶吧。”
“一会小侯爷回来入洞房还有咱们什么事。”
颜不悔抬头看了看月亮,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祖宗要是想来早就回来了。”
孟仲藜心有所属的事颜不悔和暖玉都知晓,两个人也只是默默的感觉惋惜。正沉默,冷翠慌慌的跑了过来。“你们还在这守着啊?”
“不在这守着去哪,肖姨娘吩咐的明明白白的,伺候好新娘子,等新郎官回来完成诸多礼数,咱们才能退下领赏。”
“哎…”冷翠一拍大腿,喘了几口气急道。“爷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肖姨娘让送去书房先醒醒酒。”
“那这怎么办呀?”
“要不劝新娘子再等等?”
颜不悔打了一个寒颤,庞琦儿那性子,不把房子点了算她今天客气了……肖姨娘带着家里的几个少爷把孟仲藜抬进了书房,便着手吩咐冷翠去煮醒酒汤。而新房里头,颜不悔见暖玉怯生生的无奈之下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进了房内。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庞琦儿听见颜不悔的声音一把扯下盖头。怒气冲冲的看着颜不悔。“你来做什么?孟仲藜呢?”
“夫人,稍安勿躁,小侯爷酒醉,正在书房歇着呢。”
“书房?”
庞琦儿提着裙角便朝门口走去,大婚当日扔下她一人独守空房?孟仲藜,你放我是什么?见庞琦儿杀气腾腾的样子颜不悔忙挡在门前,拉住她的手臂赔笑道:“夫人,大喜的日子,难免敬酒的人多了些,小侯爷娶了你就这么貌美如花的美娇妻高兴贪杯也是有的……”庞琦儿脚步一顿亲长宾朋还未散去,这个时候若真的闹了起来,两家脸面上都不好看。眸色移转,庞琦儿的目光落在了颜不悔身上。“院子里头跪着。”
“啊?”
颜不悔本低着头,不想看庞琦儿,可这一句话,让她积压的情绪像被挤压的柿子,想爆炸……“还有,你刚刚抓痛我了,看你这力道,弄不好会伤了主子,日后饮食上就清淡些,荤菜就免了吧…”“你………”“我怎么!我可是翰祁院的主子。”
“行,我好汉不吃眼前亏。”
说罢颜不悔便跪在门前的楠竹下,心里嘀咕道;“跪就跪吧,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也不比我这跪一宿的痛快。”
夜深,侯府唯有翰祁院孟仲藜的新房还亮着灯,庞琦儿在床边坐了一夜。她等的人,终究一夜未归,主子下头,颜不悔靠着旁边的假山石睡的香甜。翌日,天一亮暖玉便匆匆赶到书房去伺候孟仲藜梳洗,将昨夜的事交代了个清楚。孟仲藜眉头一皱,拍了拍宿醉未醒而越发昏沉的脑袋。“不悔又跪了一夜?”
“小侯爷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哄夫人吧,不悔那丫头鬼着呢,平白无故吃亏的事她才不干呢。”
这话不假,但是颜不悔绝对能在门外坐上一宿。“让冷翠给她煮点姜汤,现在的月份,夜里寒气最重。”
“是是是,我的爷。”
见孟仲藜赶来,颜不悔揉着酸疼麻木的双腿坐在地上神情哀怨的看着他,朝着屋内怒了怒鼻子。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庞琦儿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扯过盖头匆忙的盖在了头上,害怕不整又顺了顺底下的流苏。“昨夜贪杯,对不起。”
“藜哥哥,不怪你……”庞琦儿的声音很小,很温和,却也满是委屈,让人听了心声怜悯。“藜哥哥掀盖头吧,我们夫妻,只有这礼数还为成。”
孟仲藜脚步一顿,愣了片刻……暖玉忙递过喜称。“请新郎接过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喜帕掀开,阳光有些晃眼,孟仲藜站在一道光里,看着妆容早已经哭花的庞琦儿,心里难免有些恻隐。她,不论怎么说,都是无辜的…………他跟自己一样,都是这段联姻的牺牲者,受害者。孟仲藜交代了几句,吩咐着冷翠给庞琦儿准备好早膳,又嘱咐她好生休息,来的时候小四说燕王府有急信,他心里十分惦记。庞琦儿并未多言,只一夜,她却似度过了好些年一样,疲惫不堪。“爷,信上写了什么?”
小四见孟仲藜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由担忧的问道。“小王爷奉旨与太子一起去巡查江南一带私盐贩运一事,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小王爷与太子一向不和,陛下怎会如此安排。”
“不是小王爷与太子不合,是太子忌惮燕王………”颜不悔罚跪的事传到了让小姨娘耳朵里,手里的茶杯是拿起来放下放下了又端起来,来来回回愣是一口没喝,扣上盖子放了回去。“慕橘,去小库房里取一柄玉如意来。”
慕橘应了一声,便着手去拿,小姨娘看着锦盒里头的玉如意心疼的抚摸了片刻。“孟仲藜啊孟仲藜,今日我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了,他日你若对平儿我们娘俩不好,可真就是狼心狗肺了。”
说罢主仆二人带着锦盒直奔翰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