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气味,简直能把人熏晕,不自觉地用衣袖掩住了鼻子。环顾四周,厨房里到处都是胡乱飞舞的苍蝇,扇动翅膀发出的声音连绵不绝,这场面真是不可言语。就这样的环境,做出来的东西他们也敢吃,也不怕得病。幸好刚才自己只是吃了两个馒头,而松师弟吃的肉最多,要是让他看见这一幕,非得吐出来不可。那吃的哪是肉啊,简直跟毒药没什么分别,说不定还有苍蝇也被吃下去了,只是没发现而已。二当家看到他此时的面部表情和掩鼻的动作,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用手在空中挥舞着,这动作应该是在驱赶苍蝇。来到一处角落,停了下来,这里摆放着一个圆柱形的木桶。木桶足有一米高,直径大约在六十公分左右,看上去并不是很大,表面被麻绳绑了两道,以至于没那么容易散架。桶上面盖着一个发黑的木制盖子,一般来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树木是黑色的,这估计又是长时间没有清理过的缘故。揭开盖子,里面白花花的大米呈现出来,总算干了件人事儿,还知道把吃的主粮保护好。桶里的大米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多,一眼看去,大约占整个桶的三分之二了。这些粮食,对这群土匪来说,根本不算多,顶多吃个两三天就没了,但是对于一户普通人家,这桶粮食都够一家人吃上个把月的,要是节省一点,甚至可以吃上两个月也不成问题。虽然装了大半桶粮食,但是感觉也不是很重,二当家三两下就把它给挪开了。聂竹欢看着这人一阵捣鼓,也不知到底要干嘛,就这样看着他。把桶挪到一边,下面还垫着一块布,上面被木桶长时间挤压,显现出一个圆形的痕迹。除了被木桶压住的地方还是这块布原来的颜色,周边已经脏的不堪入目,隐约还能看见上面被踩过留下的脚印。掀开此布,下面出现了一块正方形的木板,木板在被那块布保护的情况下,还算比较干净,除了少许的灰尘,并没有那种发黑的顽固油渍,木板的掩埋深度与地面持平,所以一般人很难发现,这也是二当家的聪明之处。木板上面很平整,所以二当家从它的边缘处将它拿起来,竖靠在墙边,下面出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上面还有图案,可以已经看不清了,体积差不多也就两个手掌那么大,不难看出这铁盒存在的时间不短,都锈成这样了。把铁盒拿起来,上面还挂着一把小锁,二当家从怀中掏出一把点点锈迹的小钥匙,将锁打开,放在一边,接着就翻开了铁盒盖,双手颤抖着递给他看。里面放着几块碎银,少许首饰,还有屈指可数的铜板,加在一起连铁盒底部都没铺满,可见数量少得可怜。看着这些东西,聂竹欢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在向自己交代家底啊。二当家满脸委屈地说道:“就剩这么多了。”
“这……”见他此时的样子,聂竹欢竟然动了一点恻隐之心。“这都是爹娘留下的遗物,我一直都不舍得用,原本不止这些,都是那可恶的妖怪,求道长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二当家用手紧紧拽住聂竹欢的衣袖,伤心地诉着苦,眼泪在不停地打转,快要夺眶而出,双腿猛然跪了下去。聂竹欢见状,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斩妖除魔本就是我们蜀山的使命,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替天行道!”
“那就多谢道长了。”
二当家弯腰行礼。“不必多礼!”
说完,二当家就将铁盒重新锁好,放回原处,心里还在暗自窃喜,没想到一招苦肉计就能化险为夷,刚才还给大当家使眼色,见势不妙就拼死一搏,反正也没退路,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这铁盒,包括里面的东西,也并非什么遗物,只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的筹码而已,没想到多年前的计谋,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一时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当然,仅凭这一点,根本逃不过聂竹欢的法眼,作为蜀山中人,要是这样就能被骗过去,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帮强盗。”
这句话犹如一根刺扎进二当家耳朵里,手上的动作短暂停了一下,只感觉后背一阵寒意袭来,针对这个问题,他早已想好该如何回答。虽然知道怎么讲,心里难免会有点紧张,毕竟自己现在背对着他,万一突然从后面给自己来一下,那就完蛋了。二当家故作镇定,将装大米的木桶挪回原位后,用起了民间常用的客套话:“我们换个地方,边吃边聊。”
虽然自己已经吃饱了,但是聂竹欢并没有拒绝他的提议,这个臭地方,根本就不想多待,再待下去,恐怕真的要吐了。两人走出厨房,来到前面的屋子。此时叶如松居然还在吃,见大师兄回来了,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而青忆则是一脸愁容,一定是担心爹的安危,蝶心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她。二当家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拿起馒头夹着菜吃了两口。聂竹欢看了一眼,这样还能吃得下,一想到厨房的场面,再看了看桌上的菜,浅浅地摇了摇头,心想打死都不可能再吃了。吃归吃,二当家没有忘记要说的话,做戏要做全套,否则根本打发不了这些人。“实不相瞒,我们的爹娘惨死在妖怪手中,我们是逃难才来到这里的,为了活下去,逼不得已才做了强盗,可是我们只图财,不害命……”听着二当家的一番话,大当家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也太能编瞎话了,爹娘死在妖怪的手中是没错,但是只图财,不害命这句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虽然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但是性格上总是有隔阂。在二当家眼里,大当家就是虎头虎脑,一根筋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