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冬日的寒风于天地之间呼啸开来。宛若是鬼哭狼嚎一般。而在杜十娘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本是被无穷无尽的瘴气弥漫的瘴气丛林,此刻已经是化作了一片看不到边际的祸害。熊熊烈焰燃烧着它所能够触及到的一切。火势之强甚至于盖过了天穹之上高悬着的烈日。“怎、怎么会这样?”
杜十娘如遭雷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那火龙肆虐的祸害,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十、十娘姐姐,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好怕……”跟着杜十娘跑出来的王大娘那个小孙子看着那布满了天地的火焰,小脸吓得一片惨白,瑟瑟发抖道。在其身后。夏雪那张白皙的脸庞上,也是逐渐被惊恐和畏惧遮盖。她的瞳孔不断收缩着。早已经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不断涌上心头。当初。她便是在烈火之前,亲眼看着自己的双腿被砍掉烹煮,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挖掉眼睛割掉了舌头……“跑,跑,哥,快跑……”夏雪一脸惊恐的喊道。夏天脸上满是茫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要听妹妹的话。正如同当年面对那无良富商的摧残,他拼死也要背着自己的妹妹跑掉一般。只有拼命的跑才能有一线生机。“跑?对,跑,必须跑……”杜十娘突然回过神来,一把将身边的稚童拦腰抱在腋下,转身朝着山洞内狂奔而去。沿途碰到了姗姗来迟的王大娘。杜十娘根本来不及解释,便是一把将王大娘背在身后,继续朝洞穴深处跑去。哒哒哒!她的速度已经是催动到了极致。很快便是跑到了山洞深处。时值正午。清风寨这三万多的幸存者中,一些妇女正在烹饪午餐。杜子腾正指挥着人朝地下河中撒网捕鱼:“老黑,你丫在干什么呢?鱼群往你那边跑了,赶紧把网收起来啊……”“干里凉唉,老子打鱼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只是少了一条胳膊的汉子骂骂咧咧中连忙扯着网赶了过去。“嘿,你个大老黑……”杜子腾气得跳脚,正要骂人,却见杜十娘匆匆跑了回来,不由疑惑的看向她,“丫头,跑那么急干什么?火烧屁股了?”
呼哧!呼哧!杜十娘一溜烟跑到了杜子腾的面前,喊道:“五、五叔,大事不好了,外、外面烧起来了……”“什么烧起来了?”
杜子腾一愣。杜十娘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整个瘴气丛林都烧起来了,我怀疑咱们这里已经暴露了,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放火……”“我去看看!”
杜子腾脸色变得无比凝重。连忙起身朝着洞穴外跑去,片刻之后,灰头土脸的杜子腾跑了回来。他的神情无比凝重。而在他离开的时候,洞穴内的众人也已经是听到了动静,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五当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娘丫头说外面烧起来了?这瘴气丛林人迹罕至,怎么会突然着火的?”
“都给我安静点。”
杜子腾沉着脸呵斥一声,见众人安静下来,他才是阴沉着脸道,“我已经查探过来,正如十娘所说整个瘴气丛林已经化作一片火海。我冒险往前查探了一番,这场火是人为的,狮鹫山、威虎山那些杂碎正带着人沿着火势往这里赶来……”嘶!此话一出,人群中响起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大当家他们呢?他们怎么没有回来?”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群中。杜十娘身子猛地一晃。若不是她身边的杜鹃反应及时将她搀扶着,这会儿已经是直接栽倒在地上。自从昨日发现狮鹫山等山寨的异样后,杜康便让杜子腾和杜鹃带着老弱妇孺前往避难所,他自己则是带着一众精锐善后,可现在几乎过去一天一夜,仍不见杜康等人回来。反而是等来了狮鹫山等人焚山。杜十娘便已经是猜到了结果。“姑、姑姑……爹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杜十娘一脸绝望的看着杜鹃。杜鹃眼睛通红,抿着嘴唇,咬牙道:“我就说他们怎么好端端全部精锐撤离,原来是为了对付咱们?可恶,可恶啊……”“五当家,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躲在这里,一旦火烧完了丛林,到时候我们也得死……”“跟他们拼了!”
人群中有不少曾经都是清风寨的战斗人员。只是因为负伤或者其他原因,故而退了下来,没有在一线战斗序列。可不管是这些人,亦或者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是将清风寨当做自己的家。如今家园即将被毁。他们一个个都是拿起了兵器,欲作最后的反抗。“跟他们拼了!”
王大娘身边的小孙子也抓起一块石头,稚嫩的脸庞上带着绝然。“小屁孩给我退一边去,这哪有你的事情?”
老黑呵斥道。稚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随后又往前走了两步,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答应过爹娘和爷爷,一定会保护好奶奶。谁敢伤我奶奶,我就跟他拼命!”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过惯了刀口舔血生活的汉子也不禁红了眼:“没错,谁想毁我家园,就跟他们拼命!”
“五当家,不能再犹豫了,搏一搏,至少还能给孩子们争一线生机……”“清风寨是根,我们是叶。根若没了,叶还怎么活?”
“拼吧!”
众人纷纷喊道。杜鹃与杜十娘对视一眼,也是开口道:“五弟(五叔),拼了吧!”
呼!杜子腾深吸口气,重重点头,道:“结了婚有孩子的先出来……”唰唰唰!两千多人走了出来。杜子腾继续道:“结了婚的出来……”唰唰唰!三千多人走了出来。杜子腾深吸口气,红着眼道:“家里还有人的,出来!”
唰唰唰!四千多人走了出来。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更有如王大娘孙子一般的孩子……“十五岁以下的给老子滚回去!”
杜子腾红着眼怒吼道。“我不!”
“五当家,清风寨也是我们家!”
“我们年纪不大,可我们也能杀敌人……”一个个孩童喊道。“你、你们……”杜子腾只觉得喉咙里有东西堵住了一般。不等他说话。王大娘突然颤颤巍巍的走了上来,她的年龄是清风寨之最,众人也是纷纷看向他。只见王大娘揉了揉自己孙子的脑袋,随后抬头看向杜子腾,那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和决然:“五当家,让他们去吧!清风寨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家,如果清风寨没了,我们这些人也活不下去,与其等死,不如为了我们的家拼一把!”
看着眼前那一张张淳朴的脸庞。那一双双为了守护家园而变得坚定的目光。杜子腾只觉得体内血液开始沸腾了,他咬了咬牙,重重点头,低吼一声:“王大娘说的没错,为了我们的家园——战!”
他从身后掏出两柄战刀,转身朝着洞穴外走去。在其身后。一众清风寨的人紧紧跟上……风萧萧兮易水寒!这一去。恐无人能再回来。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他们无怨!亦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