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清一直在观察沈乐之,发现沈乐之不似之前那般攻势凌厉,便隐隐猜想,抽出前方侍卫的剑飞身下去,替沈乐之挡下一箭,双剑碰撞时铛的一声,那力道竟让陆惟清握剑的手都抖了抖。
沈乐之拉着陆惟清借力腾空而起,提剑砍去,双剑碰撞铛铛作响,陆惟清在后攻击,那人见状迅速脱身,使得陆惟清袭空。 陆惟清和沈乐之并列,警惕的看着男人,陆惟清道:“此人如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吃过那药。”“我早该猜到,能将蔽日用到如此地步的人,内力定然不容小觑。”
沈乐之道。
那人回身挥剑,沈乐之将陆惟清拉住,往后退去。 陆惟清见机从左侧攻去,那人迅速躲闪,陆惟清急忙收剑避免误伤沈乐之。 沈乐之并未受他影响,她现在只想速战速决,李文怡不知道伤的严重与否,况且她体内的气息四处乱窜,无论如何都不能拖了。 沈乐之飞身在那人胸口处踢了一脚,那人将双手挡在胸前,却也被踹的后退了几步。 沈乐之忽然听见母亲因疼痛叫喊的声音,便想到以毒攻毒,让本就乱的气息更乱一些,她一点一点催动内力,感受着越来越乱的气息,她猛的运作提剑飞身刺向那人,那人不备被沈乐之的剑从臂膀穿过,那人伸手将剑刺向沈乐之,沈乐之见抽剑而退,陆惟清飞速上前将剑刺入那人腹部。 众侍卫上前擒住,可瘦死的骆驼照样比马大,那人趁其不备,将擒住的几人杀了后,飞身离去,只留下一段话:“沈家主留命在,我们还会再见的!”陆惟清想让人去追,可他身旁的沈乐之一口鲜血呕出,脸色惨白,他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沈乐之,在他手掌触碰在沈乐之身体的那一刹那,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熟悉无比,他无比坚定沈乐之定于他的记忆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无论她是何身份,这颗能助他找寻记忆的棋子必须发挥最大的用处,他必须恢复当年的记忆。 沈乐之在陆惟清怀中,神志恍惚,她听见顾翊杰的声音,想到母亲努力让自己清醒。 “乐之!”
顾翊杰快步去看沈乐之。
顾翊杰上前看着沈乐之,担忧道:“乐之,乐之。”沈乐之慢慢睁开眼睛,虚弱道:“我没事,母亲怎么样?”
“太医在给伯母医治。”
“扶我去看看。”
顾翊杰从陆惟清身边揽过沈乐之,扶着她走去。 江夜站在不远处目睹了陆惟清扶住沈乐之的那神色,握紧了拳头,眼神杀意腾起,他们俩个谁都不能想起当年之事,只有死人才可以将这个秘密才会永远封存! 江夜走上前道:“参见陛下。”
“可查明了?”
“查明了,尚在。”
沈乐之与顾翊杰上前,见太医满头是汗,李楚岩死死攥着李文怡的双手,沈一跪地道:“是属下失职,未能护好主母。”
沈乐之抬手将人扶起,径直走到太医身边,询问道:“安太医,怎么样?”
安太医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行礼道:“回家主,沈夫人的血止住了,但此箭形状特殊,呈钩子状,微臣是在没有把握将它拔出,且箭上有毒,微臣已经施针防止毒性蔓延了。”
沈乐之眉心紧锁,脸色阴沉的听完了这些话,心底的恨意杀心蔓延,她走上前看着李文怡的伤口,正在后背脊骨正中处,如若拔出必然撕裂皮肉,且毒会蔓延。 “准备轿辇。”
沈乐之道。
李氏家主李文锦着急的声音传来:“丫头,马车备好了,你娘她怎么样。”沈乐之起身躬身道:“见过舅舅,舅舅不必担心,母亲并无大碍,回府后将箭取出,便无事了。”
李文锦点了点头上前弯腰抱起自己阿姐,沈乐之嘱咐道:“舅舅千万小心。”
“放心,丫头。”
李文锦回道。
“劳驾太医陪我阿娘和舅舅走上一趟,路上颠簸难免疼痛。”“家主放心。”
“翊杰,楚岩你们随行,帮我护好他们。”
几人走后,一阵阵马蹄声传入中人的耳朵里,众人望场外望去,本以为是那些人卷土重来,等那些人走进后看见了马头处是沈家的标识,纷纷回头望向沈乐之。 陆惟清看在外来的队伍,不解的看向沈乐之,沈乐之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可就是让人觉得周身发凉,不敢靠近,他也明了沈乐之是想要掘地三尺了。 沈逸率先赶到,身后是沈清,在沈乐之入场之前,便让沈清去寻沈逸了。 沈逸翻身下马,走到沈乐之身旁询问道:“你可有伤到?”
“我没事,但阿娘身中一箭。”
沈乐之自责道。
“我来的路上看到了李府马车,知道伯母受伤了,但你安排了太医,我们处理完后快马加鞭赶回去就好。”沈逸安慰道。
身后马蹄声停止,一眼望去乘马而来的约十余人,手配墨青色长剑,身深色青衣,身姿挺拔。 众人见这十余人议论纷纷,不敢相信。 这些人乃是五洲盛传的长青卫,长青卫所到之处有恶惩恶,有佞除佞,有乱平乱。 护五洲平和,佑百姓安泰,保五洲安定。 但在九年前随着沈乐之的失踪,长青卫也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有传言说,长青卫为护主皆牺牲,也有传言说是因沈乐之身死,长青卫殉主。 “长青卫,长青,常清,常年清平,无硝烟……”陆惟清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自己都怀疑,为何会说出来此话,还是有关长青卫名字由来的话。 “长青卫参见主人!”那些人单膝跪地对沈乐之道。
“起来吧。”长青卫不同于沈家军,沈家军是直接听命于沈氏家主,而长青卫不隶属于沈氏名下,而是直接听命于沈乐之,长青卫乃是沈屿一手培养,沈屿自沈乐之晋升副帅后便让长青卫认她为主,长青卫共奉二主,沈屿死后便只听命沈乐之一人。 这支队伍的规模和人数不容小觑,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都在这支队伍中,有的孩子是因为家境贫困父母不善卖掉的,有的孩子是因为鬼神传说要被献祭的,有的孩子是因为父母双亡沿街乞讨的,还有的孩子是因为倭寇作乱导致流离失所的。 这些孩子被救回后,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学文,习武,学文考取功名,报身社稷,习武入沈家军。 而只有一部分人才会成为长青卫,那就是文武双全之人,且精湛的人。 沈逸扶着沈乐之走到陆惟清身边,沈乐之对陆惟清说道:“辰帝,从林兮到引魂门,在到那个戴着面具的人,目标都很明切,是奔着我来的,可为什么在军队遍布的情况下他们能埋伏的如此之好呢?”
陆惟清听着沈乐之质问的语气,有些不满但碍于面子不能表达,他也捉摸不定此女心中所想,到不如把主动权给她,自己纵观大局,当个局外人。 陆惟清道:“是朕的疏忽才让沈婶婶受伤,但不知家主对那些人作何感想?”
沈乐之闻言勾了勾唇,道:“陛下的意思是让吾全权彻查?”
“家主若是想,朕定配合,若是需要……” “需要!”
陆惟清还未等说完就被沈乐之打断,俩人看着对面,火药味十足。 沈乐之不想让他独善其身做个局外人,只有他入局那些人才好进行下一步,她的记忆才有机会寻回。 陆惟清看着沈乐之强势的模样,看着她不想让自己置身事外的样子,看着她想把自己拉入局中的神情,心中冷笑,暗道:“互相利用。”
“家主放心,朕定会给沈氏一个交代。”
“一个月,吾会进宫。”
沈乐之淡淡道。
沈乐之指着那些被擒获的人道:“这些人留给陛下吧。”“家主是想查那人么?”
“我既让长青卫来,就没有想跟场上这些人周旋,九年了,长青卫九年未见血了。”
沈乐之看着长青卫安之若素的道。
沈乐之因为之前强行催动内力,现下已经撑不住了,意识模糊的向后倒去,沈逸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他轻声唤着沈乐之:“乐儿,乐儿。”陆惟清不由自主的紧张,心脏不知为何一瞬间急促跳动,不受控制的朝沈乐之走去,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沈乐之极力让自己清醒,声音虚弱,对沈逸道:“二哥,你与沈一带着长青卫往东南方向去追,那被我射杀之人应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沈乐之顿了顿又言道:“二哥你们需快,若真是故意抛出来的,那么他们一定会在你们到达之前销毁有力的证据,若慢难保证据不是可以伪造。”
沈逸应下,扶起沈乐之,问道:“你自己可以么?”
沈乐之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沈乐之看着他们远去,心道:“我偏要赌一赌,看看此局能赢否。”
沈乐之和沈清正要上马走时,突然听见陆砺的声音:“沈家主,求您救救我夫人。”
沈乐之让沈清先行,她前去查看。 陆惟清和沈乐之一同前去查看,陆惟清开口道:“皇叔,皇婶如何?”
“她现在身体很凉,冷的发抖,额间发热。”
陆砺解下斗篷盖在王妃的身上,但好像越热她越冷,沈乐之俯身去探王妃的脉相,她身上冷的比方夫人更甚。 沈乐之撤下盖在端王妃身上的斗篷,解下她身穿的斗篷。 “家主这是何意?”
陆惟清问道。
“端王,端王妃体内的毒有很多年了,你知道么?”沈乐之询问道。
“知道,这毒已经多年不曾发作,不知这次是为何。”陆砺道。
“不知?你府中人说此次出行王妃的一切都是你亲手准备未假手于人,你明知她身子不能受热还给她带这么厚的斗篷,还有这衣物看着单薄,实则厚重!”沈乐之神色未曾有过半分改变,但那过于平静的语气和那周身散发的阴冷让人不敢反抗。
陆砺听着沈乐之的话,眼眸骤冷,未曾抬头看着什么端王妃,道:“是我的错,我以为她已经数年不曾复发,今年的秋天虽不冷,但也凉,我怕她受寒。”这句话无论谁听出来的都是自责,可沈乐之心中偏偏告诉她别信。 沈乐之那双眸子格外深邃,目不斜视的注视着陆砺,开口道:“王妃所中之毒不得受热,但若要借此毒需得以毒攻毒,以炙热之物克此毒,放可解。”
陆砺闻言面露喜色,道谢后拦腰抱起端王妃,走向马车。 沈乐之看了日头,时间不多了,匆忙上马离去。 红枫林就是一枝独秀,出了林子的尽头,便是一片枯黄的树叶,和红枫林形成一到鲜明的界限,秋风向北吹,树叶随风走。 沈乐之的马蹄踩踏在树叶上,两种声音混合竟有种说不出的好听。 陆砺抱着端王妃往马车上走去,陆砺身披黑色斗篷,怀中抱着娇小病态的美人,伴随着斗篷随风摇曳,活脱脱一副英雄救美的风景啊! 陆砺刚上车便传来江夜的声音,那人不紧不慢的道:“殿下,尽快动手!”
陆砺没有回应,吩咐车夫启程,江夜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神色越来越深沉。 云城大街上,一匹马儿快速的穿梭在街道中,嘈杂急促的马蹄声可见驾马之人的焦急,沈乐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 沈乐之快步跑到李文怡的房中,右侧站着一位亭亭玉立,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风范,知书达礼,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名唤沈瑟嘉乃是沈氏二爷次女。 沈瑟嘉余光瞥见一抹影子,顺着影子看去正是风尘仆仆的沈乐之。 “阿姐,你回来了!”
沈瑟嘉惊喜的道。
沈瑟嘉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回头,沈二、沈三夫妇纷纷上前。 沈乐之欠身行礼道:“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安好。”几人本想跟她说说话,还未等开口,李文锦的声音传来:“丫头快来。”
沈乐之急忙走上前去,看见李文怡满头大汗的样子,应是药效过了。 她拿出小刀,拉开了李文怡后背的衣物,看到整个背部已经发紫,她吩咐道:“小清,给我点一盏烛火,再去药房拿来麻沸粉还有一碗酒和一碗清水。”
沈乐之把小刀放在火上烤了烤,使她受热,之后放到酒碗中,发出吱吱的声响,后将粉末倒进清水中,喂李文怡服下。 沈乐之拿出小刀把箭矢周围的皮肉划开,取出箭,剜除腐肉,道:“给我止血布。”
“绢丝,针!”
沈乐之一点一点的把皮肉缝合起来。
“剪刀。”把绢丝剪断,拿起那碗酒淋在皮肉的周围。
沈乐之起身,但因为之前的气息不稳再加上刚刚太过集中辛累导致有些虚弱踉跄后退了几步,李楚岩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沈乐之,担忧道:“阿姐,你没事吧?”沈乐之摇了摇头,看了看李文怡,转头对李文怡的侍女尓颖道:“母亲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若是疼痛难忍,告知小清去取止痛药,过会我让小清把清除毒素的药送来。”
“家主放心。”
尓颖道。
沈乐之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出去。 马车即快有平稳的穿梭在林子中,陆砺看着怀中女的女子,神情复杂,有忧心,有歉意,有悔恨亦有杀意,让人捉摸不透。 出去后沈乐之单独跟沈瑟嘉说了几句,就让李楚岩和顾翊杰送她回去。 “阿嘉,阿姐须得歇息几日,二哥不在,你帮阿姐看顾好府中上下,若有人问起阿姐就说我因强行用武伤、了身子,若问起二哥就说他在军中体恤士兵。”沈乐之一字一句的嘱咐道。
沈瑟嘉很聪明,仅几句话就明白了沈乐之的用意,道:“阿姐这是想让那些多嘴的人将这些消息散布给那些有心之人听吧!放心吧阿姐,我定会不辜负你的信任也会留意着那些多嘴之人。”沈乐之抿唇笑了笑,看着沈瑟嘉,眼里有感叹,有欣慰也有遗憾。 “阿姐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叹当初的小丫头长大了,还长得这么聪明。”
沈乐之拍了拍快长的跟她差不多高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