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找麻烦的,就是京城那个最大的头,皇帝。不知是出于试探还是粉饰太平,宫里传来消息,三天后特意设宫宴,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参宴。这样规格的宫宴,一般也就是除夕,这样特殊的日子才有的。而此次,不但皇帝破了例,还隐隐传出,这是打退西凉的庆功宴。百姓中也流言纷纷,庆功宴上只怕有大动作,说要封沈鹤为异姓王。简直是放屁。哎,姜娇儿愁闷:“只怕是鸿门宴,要演杯酒释兵权那一出了。”
沈鹤一声轻笑,吻上她的额头,眼中有十万分温柔:“有何不可?如今西凉没个二十年,出不了头,就是夜城,也托了娇娇的福,欣欣向荣,本将军愿意与娇娇做一对闲人夫妻。”
姜娇儿双眼含笑:“你竟这么想?真不在乎?”
“我说了不算,娇娇只管看我做什么。”
她没说话了,都说狡兔死,走狗烹。但皇帝似乎对沈鹤的容忍度也还行,或许真的能在这权贵满地的京城做个富贵闲人。三日后。宫里头的官乐午时之后便开始时不时奏上两声,宴会酉时开始,过了午时,路上马车就络绎不绝往皇城去了。将军府内,沈鹤夫妻俩用了点精致餐前点心,看着时间差不多,也套上马车往皇城的方向去了。不过,这个时辰出行的马车比较多,刚一出门,就和人碰上了。对方的马车平平无奇,姜娇儿估摸着是品级刚达到及格线的官吧。然而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却是三皇子。“沈将军。”
三皇子穿着的红袍有些褶皱,下摆下尘土泥垢沾了浅浅一层。这完全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姜娇儿对越贵妃的印象还不错,虽然上一次沈鹤曾经提点过,说越贵妃有意拉拢沈鹤。但是三皇子的模样看起来就比太子靠谱多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鹤和姜娇儿向他行礼。三皇子道:“不必多礼,沈将军能回来,实在是我中原之幸啊。”
这阵子不少人见了他二人说的都是这句话,但是姜娇儿感觉得出来,三皇子的话还是有一些真诚的。沈鹤道:“微臣也是死里逃生,一切都是因为臣妻。”
“沈夫人自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若非生为女儿身,必然又是一名勇将!”
三皇子一点不吝啬夸奖。但沈鹤的表情有点臭,什么女儿身男儿身?你可惜的是一名勇将,我失去的却是媳妇儿!三皇子虽然对于沈鹤的臭脸不理解,但他面子上还是知进退,拱了拱手上车:“将军,本殿尚有要事要告知父皇,就不多耽搁了。”
姜娇儿看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什么呢?”
姜娇儿瞥他一眼:“三皇子领了差事了?他那身衣裳得有两天没换了吧?”
沈鹤自然听懂了她要说什么:“不管是什么,待会儿宴上别趁机发作就好。”
不然要牵扯多了,又是麻烦,甚至这麻烦还跟可能找到沈鹤的头上。皇宫内。盛大宴会一般要用无数灯火点缀,酉时已过,夜如淡墨。灯火便如点点星火落,这样的灯火中,沈鹤同姜娇儿牵着手,以相互扶持的姿态踏入宫门。接下来,一个会被带到女眷休息的地方,另一个直接被带到了上书房。皇后依旧高高在上,身上的玄色凤袍华美无比。里面三三两两的到了许多贵女,夫人。琴瑶长公主身边也围着一些“老一辈的主母”。她一眼就看见越发美丽的姜娇儿,心里止不住赞叹,沈鹤果然是天大的福气。还有那三个孩子,怎么就那么让人喜欢。想着,琴瑶长公主冲着姜娇儿招了招手:“沈夫人,来!”
见到长公主,姜娇儿原先紧绷的情绪放松了,小步快走过去,向着皇后妃子和宗室王妃等人请安问礼。“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也不给本宫递个信?”
长公主是真心实意的,那语气有一点埋怨,但眼里是泛着涟漪的。“长公主勿怪,都是妾身的错……”她还没说完,长公主就挥挥手,示意她不用说这些。“好了,本宫哪有怪你的意思,你找回了将军,自己也平安回来,本宫要赏你!”
姜娇儿心里一暖,面上也露出笑:“妾身在此先谢过长公主殿下。”
此时,姗姗来迟的柔妃出现了,手里还牵着五皇子。“哟,这不是沈夫人?离京寻夫三四个月,可真是我中原女子典范啊。”
宁王妃阴阳怪气的声音跟在柔妃身后响起来,她身旁的宁小郡王似乎更胖了。五皇子没听懂,反而探头探脑的:“沈夫人,甜甜呢?”
宁小郡王听见五皇子这么问,也探出头来,姜娇儿面上平静无波:“殿下,甜甜在他们父亲那里。”
宁小郡王和五皇子瞬间就笑不出了。柔妃那脸上的表情万年不变,好一点的说法就是泰山崩而色不变。说的不好听了,就是柔妃这人的手段太高,修成得道的狐狸了。一旁的宁王妃就是个相反例子,她也看出来了宁小郡王想找沈小甜,这怎么行!给奶娘使了个眼色,这俩小孩就被人抱走了。姜娇儿压抑着内心怒火,宁王妃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人生气!她瞧不上三宝,姜娇儿还瞧不上宁小郡王,跟她娘一样,小小年纪三观就有问题!宁王妃看见姜娇儿无动于衷,似乎又觉得不甘心似的,刚想说什么,那边就说开宴了。而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和柔妃,仿佛才注意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似的。皇后打圆场道:“好了,今日陛下特地设宴,不要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