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娇儿的眉头,微不可察轻轻蹙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跟人家说恭喜。并且又不动声色地阴阳两句:“不知是京城里哪位,如此的慧眼独具?”
这话一听就是讽刺了,可你真要争,也争不赢。大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冷着脸回道:“是柔妃娘娘,她只是看上的那片地,夫人可以放心,柔妃娘娘不会去做什么挤满各色人等的酒楼。”
姜娇儿柔柔一笑:“柔妃娘娘很有眼光,那地儿确实不错。”
眼下之意,富源居这个楼就不怎么样了。这话一说出来,好险差点把大夫人气背过去。姜娇儿却是不想在这儿呆了,起身:“既然大夫人没有误会,那我就放心了。”
正要告辞,外边一个侍女满脸喜色道:“娘娘,柔妃娘娘和长公主到了!”
宁王妃一喜:“快请!”
大夫人心里知道,这两位贵人,就是为了自己和姜娇儿的事儿来的。心中正为自己的分量高兴,但随即想到,其实还是为了姜娇儿。因为如果换成大夫人和宁王妃这个小姑子有了龃龉,这两位贵人估计还不稀罕来。于是,她心里又恨起来了。姜娇儿倒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就是觉得疲惫,这一时半会走不脱了。柔妃一来就耀武扬威的,淡淡瞥了姜娇儿一眼。“在这宁王府上,沈夫人还真是一位稀客。”
姜娇儿一听这话就想笑,回头一看,宁王妃的脸色果然不太好。毕竟柔妃这话的意思,从某一个角度来理解,那也是看不大上宁王妃的。姜娇儿一脸你说得对:“这也是不得已。”
柔妃差点呛住,姜娇儿可真敢说。“怎么,宁王府是配不上夫人高贵的身份吗?”
说这话时,脸上已经有了怒意。姜娇儿随即一脸诧异:“这话从何说起啊?”
柔妃明显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了,却硬生生止住了,她本想说,姜娇儿看不上宁王府,什么时候会主动拜访?可是一想,京城里那么多夫人,不也从来没来过。这么一来,姜娇儿的“这也是不得已”,居然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哼!阴险狡诈的女人!琴瑶长公主原本落后于二人,见二人剑拔弩张,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了姜娇儿的手。“好孩子,你受苦了。”
这句话一出,当时那氛围就变得些许诡异了,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长公主是真的喜欢姜娇儿啊!她受苦了?她受什么苦!受了欺负别人成功的苦?一旁的大夫人是很不服气了,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啊!可是长公主既然发话了,那姜娇儿就是受了苦了。天可怜见,今天最生气的其实不是大夫人,而是宁王妃。一个二个的,她这里是十八层地狱吗?明明一张脸都要气歪了,却还不得不陪着笑。柔妃是没那么怕长公主的,或者说,这里头,当着长公主的面还敢说姜娇儿不是的,也就她一个了。她今天是清楚姜娇儿来王府做什么的。在宫里听到下人来报,她就慢悠悠赶来了。只是路上碰见长公主,不得已一道来了。说起来,她才是不得已!“对了,夫人可听说了富源居的事了?”
姜娇儿看到对方满脸得意的神色,就知道他们还没通气了。此一言出,那边大夫人吓的脸都白了。姜娇儿却不会因为她胆子小就不说,于是很热络道:“怎么没听说,还是大夫人告诉我的呢!”
“原来娘娘您看中了那块地,想要开个茶馆之类的。”
“或是书铺?总之我听说,您不想自己的店里让各色人等挤到一块。”
各色人等,这个词用在皇族身上,实在很微妙。姜娇还在儿兀自点头:“那块地,就是不开酒楼,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柔妃则冷冷一笑:“谁说我不开酒楼?”
她就是为了和姜娇儿打对台!姜娇儿则:“呀,原来竟然如此么!”
大夫人已经开始哆嗦了,姜娇儿笑了笑,好吧,剩下的留给他们自己人发挥吧。她转头对着琴瑶长公主道:“听闻公主喜欢菊花,夫君曾托人送来几盆稀罕品种,明日我给公主送到府上。”
一是这毕竟是沈鹤的亲娘,该孝敬还是要孝敬的。二则琴瑶长公主今天一看就是来给自己撑腰的,自己也要有所表示。琴瑶长公主听了,觉得有些诧异。之前她到听谁说过,姜娇儿府上有几盆世所罕见的菊花。可听来的话总是不大清楚,没想到居然是沈鹤送的。沈鹤那副模样,实在是不像是会送花的,若是说送一张狐裘羊皮,才会叫人相信。琴瑶长公主很是欣慰,这一家过得好,她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难为你惦记着我,只是我年纪大了,什么奇珍没见过,那花要是好看,你留着自己看就是了。”
姜娇儿听得出她不是客气,而是真不想夺人所好。姜娇儿笑了笑:“臣妾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奇花异草,就是要人人看,人人称奇,那才有意思。”
琴瑶长公主被她这番奇怪的话逗笑了,也明白姜娇儿的意思,点头道:“你要是这么说,那就送来吧。京城又到了赏菊的日子。”
“往后,有个秋君宴,那天会评选出一个万花之王,你可要给我争点气。”
姜娇儿还没听过秋君宴,但她听过,在京城,菊花似乎被称为秋君。她道:“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送您花,您可一定要评一个万花之王出来。”
二人说着,还越来越高兴了。这让人心里很不是味,好在姜娇儿心里头一直惦记着回去,没等宁王妃赶人,她就自己离开了。那头方成知道姜娇儿今天去了宁王妃,大夫都找过来了。看到姜娇儿回来,立刻涕泪齐下:“夫人啊,我也是才听说,原来王妃和皇子,居然会动不动打人的!”
“您没事儿吧。”
姜娇儿摆手:“能有什么事儿,好了,和我说说,地方看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