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关岭县的天空再次放晴。姜娇儿是被疼醒的,嗓子又干又疼,五脏六腑也像是移了位置。“娇儿。”
见床上的人有了动静,床边的男人立马坐了起来,伸手扶着她的手臂。姜娇儿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沈鹤,忍不住有些发笑,沈鹤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却还要来照顾她。只是刚刚扯了扯嘴角,姜娇儿的胸口便开始泛疼,疼得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倒是沈鹤,面不改色地坐起身,将人小心揽在自己的怀里,“别乱动。”
“你还有力气来看我。”
姜娇儿白他一眼,伸手搭在沈鹤的脉搏上,不由得多了几分惊讶。这男人的体魄竟然如此惊人,比起昨天的虚弱,现在竟然已经恢复了这么多。沈鹤轻咳一声,面色还有些苍白,握着姜娇儿的手不肯放开,“再没力气,看娘子也是有力气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如此油嘴滑舌,反倒是让姜娇儿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能留给他一个白眼。这一趟,他们算是损失惨重,现在几个人都是病号。“这一次,我们怕是不能那么简单脱身了。”
沈鹤轻轻摇头,目光有些严峻,转而伸手理了理姜娇儿头上的发丝,“我已经修书送往京城,相信不久,朝廷便会派人过来。”
“嗯。”
姜娇儿轻轻应了一声,心头有些沉重。自从关岭县县令自杀狱中之后,周奕便带着人暂时住在了县衙。此事后院的厢房之中,萨娜正眼巴巴地看着萧衡的方向。她眼眶有些发红,忍不住伸手轻轻锤了萧衡一下,“你傻不傻,这种时候往前冲什么?要是真的出事怎么办?”
明明就是因为身上残存的蛊毒才会对她亲近,结果还真得这么不要命。萨娜揉揉眼睛,又伸手搭在萧衡的脉搏之上,眼中闪过几分惊奇,他身上竟然看不出中过丝毫蛊毒的痕迹了。直到第二日下午,姜娇儿才勉强起身,让人喊了萨娜一起来吃饭。唯有萧衡还在昏迷之中。“都怪我。”
萨娜低着头,忍不住红了眼眶,“他都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这么严重。”
姜娇儿看着她红着眼的模样,出声安抚道,“这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刺客。”
虽然她是清胥族的圣女,但是萨娜毕竟年纪还小,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反倒是因为跟着他们,才让她经历了这些事。“若要是道歉,那也该我们道歉。”
姜娇儿轻笑一声,声音又轻又缓,加上受伤的原因,声音中又多出几分温柔来。萨娜急忙摇头,怎么能怪他们呢,是她自己非要跟过来的。周奕拧着眉头,扫了一眼这几人,冷哼一声道,“沈将军可还坚持要走?”
两个男人目光相对,空气中隐隐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姜娇儿面露不解,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对付了?“大人,百姓们纷纷自发到鬼王庙长跪不起,说是要祈求鬼王原谅。”
下属前来禀报,那些百姓们简直是愚不可及,竟然对这鬼王信奉到了这种程度。姜娇儿也不由得皱眉,这些人对鬼王信奉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信仰,他们几乎是把鬼王当做了救世的神。只是鬼王这件事,他们是否要插手?姜娇儿抬头看了一眼沈鹤的方向,两人目光相对,沈鹤才幽幽开口,“周大人是奉了三殿下的命查鬼王案,而我们只是负责查赈灾银的事,如今赈灾银已经找到,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不想再深入插手这种事。“沈将军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指使关岭县县令的么?”
周奕抬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姜娇儿的方向,“一个小小县令,怎么有如此胆量?沈将军不可能不知道这种可能,却还要选择装聋作哑么?”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还不是要逼着沈鹤选择一位皇子站队。“周大人说笑。”
沈鹤淡淡一笑,并不打算接这个话茬,“这天下有周大人这样的人才就好,我一个武夫而已,哪有这种心思?”
周奕的脸色似乎难看了一些,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一名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满脸惊恐地和周奕禀报,“大……大人,不好了,住在中院的那位公子醒了,但是他……他……”“他怎么了?”
萨娜立马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那侍女的面前,“他人醒了吗?”
那侍女点点头,还有些支支吾吾,“就是那位公子他,他发疯了,几个人都拦不住,已经掐晕了好几个人了。”
闻言萨娜第一个冲了出去,姜娇儿和沈鹤的脸色也多了些严肃,自从那日萨娜吹响哨声之后,萧衡已经许久没有发病过了。此时的中院之中,萧衡双目发红,发狠地挣开拦着他的人,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滚开!”
“萧衡!”
萨娜最先赶到,大声喊了出来,“你快住手!”
萧衡的脑袋本就一阵胀痛,听见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眼中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很快便又甩开身上的人。见他终于松手,萨娜终于松了口气,立马朝他身边走了过去。“终于醒了,下次你可不许这样了。”
她边说边要伸手查看他的伤势,却被萧衡一把甩开,一脸陌生地看着她的脸,“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