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距离山洪暴发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谢招娣走路的时候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着急忙慌的就往回赶。
她把圆圆背在背上,累得气喘吁吁,却是再也没放下来过。 一路紧赶慢赶,才终于到了月亮村。 虽然已经到了地方,谢招娣却是没有停下,而是顺着另一条路,从月亮村往月牙村继续走。 她在那条小道上,看到了月亮村那些在山脚干活的村民。 然后她便沿着那些村民干活的旁边的小山走了上去,这座山翻过去,便是月牙村。 这座山正是山洪冲下去的位置,谢招娣爬上山,是为了找到山洪出现的迹象。 按照前世的记忆,这次山洪的爆发,是这座山上的一处冒水的泉眼裂开,导致山下的暗河的水流出,溪流水位极速上升,再加上突然的降水引发山洪。 谢招娣上了山,找到了溪流,她发现清澈的溪流已经开始变浑浊,这便是洪泥石流出现的迹象。 趴在地上,她听到了山体已经隐约的出现异常的山鸣声,就像是火车轰隆隆的声音。 有了这些发现,谢招娣安心了很多。 至少这些异常,足够她向众人证明,这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山洪。 说起来,她能懂得这山洪的知识,还要多亏后世她陪着侄子看的那些书。当时侄子念书的时候有门课叫做自然课,谢招娣没什么文化,那个时候就特别渴望接受新的知识,所以她没事的时候就总听侄子念书给她听。 没想到恰好就是她这种对知识的渴望,让她对山洪有了了解,所以说一个人多学知识总是没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找到这些山洪暴发的征兆之后,谢招娣并没有直接去劝那些村民回家。 月亮村和月牙村相邻,谢家名声差,月亮村的人都知道,谢招娣下去叫他们回家,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 此时天空黑压压的,像是随时都有暴风雨降临的样子,可暴风雨到底是没来,天上偶尔打下来几个雨点子,这点雨根本就没人放下手里的活回去避雨。 为了让这些人相信山洪的事情,谢招娣直接回了自己的村子,她去了学堂,找到了在教室里上课的程景深。 看到谢招娣突然出现在学堂门口,程景深愣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中的粉笔,让孩子们自习,然后才赶紧走了出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来了?”“出事了,出了大事,我本来是去月亮山上找野菜的,找着找着却发现月亮上嗡嗡作响,而且那溪流也忽然就变得浑浊起来。 那山上的泉眼破了,我看像是马上要发生泥石流,爆发山洪的样子,就赶紧回来找你了,那山下都是干活的村民。 要是不赶紧叫他们走,那山洪一旦爆发,我怕他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程景深是个文化人,他也知道山洪出现前,会有哪些预兆,那都是他下乡之前,为了更好的支援祖国的建设,特意学的知识。 他这人最是正直善良,听到谢招娣的话立马也焦急起来: “看到有山洪要去,你赶紧喊着叫那些人跑啊,怎么还跑来找我?”
“我一个文盲,又是个妇女,谢家名声又差,我去喊谁信啊,我看那山体支撑不了太久。 你赶紧去喊上支书,支书肯定听你的话,他有威望,他跟隔壁村的支书打声招呼,那些人肯定撤。”
谢招娣气喘吁吁,累得到现在都喘不过气。
程景深一听就明白了谢招娣的为难之处,他顾不得多想,赶紧去办公室,喊另外一位女老师过来代课,然后他慌张的出了门,往村支书的家里走去。 村学堂的另外一个老师是个女老师,女老师负责教一二三年级,程景深负责教四五六年级。 整个学堂加起来也没有三十个孩子,为了方便教育,才给孩子们分成了两个班。 那个女老师在隔壁的教室门口,听到了谢招娣说的话,程景深去叫她之后,她便把自己教室的孩子全部领来了程景深这个班的教室。 看着程景深远去的背影,那个女老师没好气的看了谢招娣一眼: “你能确定是要爆发山洪吗,我都没听过山洪爆发前有什么迹象之类的,你不会搞错了吧,这阴风天刮风山里本来就哗哗作响,不要搞错了,让程老师因为你丢脸。”这个女老师,叫赵玉笛,名字倒是好听,但人不咋好看,一双倒三角眼,给人一种很强势,不好相处的感觉。 谢招娣前世没少和这个赵玉笛闹矛盾。 她知道,赵玉笛羡慕她,明明赵玉笛是个城里人,可来乡下插队,刚来的时候没做老师,干不来农活,只能嫁了个村里汉子以求存活。 反而谢招娣这个村里姑娘,嫁给了程景深这个相貌周正,条件良好的城里人,赵玉笛心里能好受么。 前世谢招娣知道她心里不满,还故意挤兑她,嘲笑她,讽刺她来着,因为怕这女的和程景深孤男寡男在办公室出问题,谢招娣还暗示过赵玉笛长得一言难尽。 这一世谢招娣却不打算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和赵玉笛做那些无谓的争吵了。 因为赵玉笛人其实不坏,就是际遇不好,所以脾气才变得有些古怪。 要知道,前世知青返城的时候,赵玉笛也是有机会走的,她跟他男人又没个孩子,可她没走,留在了村里的学堂,没能舍得下学堂里这些孩子。 程景深离开这里之后,往学校捐过很多物资,还出钱给捐了两间教室,而赵玉笛则在这个学校留了一辈子,她和程景深都是伟大的,无私奉献的人。 冲着这些,谢招娣也不会跟赵玉笛计较这些小事。 她将圆圆也送进了教室,假装没看到赵玉笛眼中的轻视,笑着跟赵玉笛说道: “赵老师,我确实是没什么文化,这山洪现象,也是以前听老辈人念起,我也不敢保证是真的,所以才来喊我家程老师过去看看。 我来之前,去山上看过,知道哪里有问题,所以我还带过去带趟路,这圆圆还麻烦你帮我看会。”
“看会就看会吧,教室里这么多孩子,多个三岁的也不算多。”
到底是伸手不好打笑脸人,赵玉笛虽然不想给谢招娣什么好脸色,终究也没好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在把圆圆放下之后,谢招娣立马就去了村口等着程景深和村支书。 没多大一会儿,她就等到了他们。 村支书叫林立国,他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一身正气,他步伐稳健的跟在程景深身后,脸上和程景深一样,挂满了焦急。 这个时候的人都很淳朴,当官的人大多数都说穷苦出身,可谓是真正的人民的公仆。 所有人的心里都装着国家,装着百姓,令人敬佩。 两人走得很快,几步就已经到了谢招娣跟前。 看到两人来了,谢招娣连忙起身,打算走在前面带路。 她刚要走,就听到程景深在后面喊她: “招娣,你跟过来做什么,不是说要爆发山洪,你赶紧回去,月亮山的事,我跟林支书去看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