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我对她,她一点一点地朝我走近,轻启朱唇,吐气如兰。“冷公子,若你能怜惜若仙这身骨子,手下留情,今晚你想怎样折磨若仙都可以?”
她勾魂摄魄地看着我。“怎么折磨都行?”
她的话我大概还是明白什么意思。我心中却在冷笑,对这种学艺不精,用这种旁门左道的女人,我极为不齿,当我的长剑抵住她的咽喉时,她的脸变得惨白,眸子闪过惊骇与不甘。我用剑轻轻一划,她那雪白的脖子,丝丝缕缕的血流下来,她是花,可惜我不是惜花之人。“柳教主,谢谢承让,我这青龙剑一出鞘,必要饮血,虽然柳教主天姿国色,但剑不分男女,也不分美丑,得罪之处请多原谅。”
她咬了咬嘴唇,定定看了我几眼,眼神复杂。几番打斗,我轻松成为武林至尊,台下欢呼雷动,我却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她一直都在看着我赢得武林盟主吗?心竟然有丝丝甜蜜和满足。但当我却看见她拽起那男子的衣袂匆忙离去的身影,我的火又窜了起来,居然跟别的男人靠得那么近?我下台接受众人的道贺,三言两语就将他们打发,众人散去,柳若仙袅袅而来,粉脸飞红。“你可真够狠心。”
她的声音既怨又娇,似乎我是什么负心郎一般,我可从来没答应对她手下留情,但她这话也不假,一个能将自己亲人砍于刀下的人,焉能不狠?“刚才多有冒犯,柳教主多包涵。”
说完我从她身旁经过,不再看她一眼,我是时候将那该死的女人抓回来了。“别走——”她突然拉住我的袖子。“别走——我做你的女人怎样?”
她眸如秋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身子软软地倒在我的怀中。“不好。”
我冷冷地推开她。“你怕做我的男人?你怕我会在你神魂颠倒的时候下毒手?”
我冷佚会怕?“江湖人说是男人都想与我柳若仙一夕风流,莫非你不是男人?”
她轻佻地看着我,眼神近是轻蔑,双手柔软无骨地圈上我的脖子。那一夜我要了她,并不是被她迷惑,而是想起撞破门主好事那晚,他们发出的声音,男女之间真是如此美好吗?让他沉迷至此?女人真的如此神奇吗?让他黯然神伤,苦苦思念。还有我记起与她第一次见面,她冒失地抱住我的情形,那软软的身躯让我舍不得松手,那瞬间的美好让我依恋,她也能让我如此吗?那一晚我显得有点慌乱紧张,而外面传言极善床术的柳若仙似乎也没有娴熟到哪里,与我一样慌乱无措。她明明痛得满头大汗,但却死死抓住我,不得我离开,激情褪去,我迅速穿好衣服准备就走,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虽然有如此亲昵的接触,但她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只想迅速离开,那床上那抹嫣红却是那样触目惊心,我弄伤她了?“你哪受伤了?我这有药。”
我抛下一瓶疗外伤圣药在她身旁,说真的有点不舍得整瓶给她。“你这傻子——”她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似乎很疲倦,那时我傻呼呼的我并不懂,后来才明白江湖上的传言真是不可信,一个传言中如此放荡的女子,竟然是处子,日后我想起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冷佚,你这去哪?”
她迅速爬起来,脸上红霞未褪。“我去找一个女人。”
“你——不许去——”她懊恼地吼我,但话音刚落,我已经走远。我只因一时好奇就要了她,谁想她日后竟痴心如此,对她我极是残忍无情,终是负了她。我以为我能顺利将小夜带回鬼煞门,想不到竟然失败了。“我在武林大会见到她,她跟一个男子在一起,不肯回来。”
我向他禀告武林大会的事情,也不忘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一向镇定的他竟然失手将杯子打破。“她有没有说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她说既然你选择了抛弃她,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回到你的身边。”
“真的是你先不要她的?”
我一直很不明白,他明明说想她,但为什么不要她?“她好不好?”
“有没长高了?”
她还能不好?跟别的男人都不知道多亲昵,身材似乎是好了一些,像一个女人了,但这话我不敢说。“她还是那么贪玩,居然跑去武林大会去玩了,她不知道很危险吗?”
他的声音带着担忧与责怪,人都不在这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怎样了?”
“她身旁那个男人是谁?”
他喃喃自语,眸子尽是思念与痛楚,但又带着一抹恐慌。“她真的不肯原谅我?她真的不会在回来?”
梦呓般的声音让我的心微微抽了一下,这该死的女人真是害人不浅。“我派人去找她。”
“她过得开心吗?跟那个男人比跟着我开心吗?”
他深邃的眸子在月下发出幽幽的光。我不敢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我看见她笑得很绚烂。那晚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床前,吓得我半死。“派人去找她,要快,她如果不肯回来,告诉她,我想她了,我只有她一个女人。”
直到他离开,我还惊魂未定,门明明栓好,那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弄开了,正呼呼刮着风,我上前关窗,他独自坐前前方的草地上,身影冰冷孤寂。但武林大会之后,她却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多番寻找,竟然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再遇到她竟然是在濯国皇宫,而她竟然成为濯傲宠爱的晴妃,这女人——她怎可以这样?看到濯傲将她揽入怀中,我觉得刺目刺心,胸口堵得难受,恨不得将濯傲一掌拍飞,然后将她拽过来。那一夜从皇宫离开之后,心中那把火一直在燃烧烘烤着我,让我倍觉煎熬。一整晚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她怎能嫁给别的男人?她怎能嫁人?这个女人实在该死,真恨不得立刻进皇宫,将她带出来,狠狠骂一顿。门主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会怎样呢?只想想头皮一阵发麻,免得他盛怒之下伤及我,我准备将这个消息飞鸽传书告诉他,但没想到一踏入住所,他已经在我那里优雅无比得品着茶,乍一看见他,我吓了一跳,这男人总是神出鬼没。“做了亏心事?怎么那么慌张?”
我摸了摸额头,竟然有细汗渗出。“我找到她了。”
“什么?在哪?”
他霍地站起来,眸子璀璨夺目,带着狂喜。“在濯国皇宫,已经嫁给濯傲,成了他最宠爱的晴妃。”
“你认错人了,丫头是我的,不会嫁给别人。”
他的声音一如过去的清冷,但握住茶杯的手却颤抖了。“是她。”
“你认错了。”
他低喝一声,声音低沉。“我认得她。”
“她嫁给濯傲了。”
“我都说你认错了,她是我的,很小的时候就是我的,绝对不会嫁给别人的,你再胡说,我——”他突然吼了起来,眸子变得猩红,握在手里的茶杯破碎,碎片扎入他的手,血一滴滴落了下来。与小夜隐居这三年,半夜我有好几次在这个场景中惊醒,满头大汗,那一滴滴鲜红的血从他掌心一滴滴流下,刺目而狰狞!我每次都久久不能入睡!心里觉得对不起他。这三年,我无数次想告知他,她还活着?她与他有了一个孩子,我也无数次想亲手将她带到他身边,但最后还是贪恋她的温暖,不舍得!我知道他迟早会寻来,我也知道她不会属于我,我甚至有时觉得,若她知道我这双手沾满了鲜血,还沾满了亲人的鲜血,她定是会怕的吧!对我短暂的三年,对他漫长的三年,终是走到尽头。三年后,他终是寻来了。这偷来的幸福,终究是偷来的,看到他的瞬间,有恐惧,也有如释重负。他们的大婚,听说很是盛大,她的师姐宫小睡在他们大婚之前,亲手做的刺绣鸳鸯戏水,命人快马加鞭送了回去。她说是鸳鸯戏水,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但就是这个大婚礼物,将濯傲引来了,宫小睡最终被濯傲哄回了卫国,她让我跟他去卫国,我拒绝了。“冷佚,我听小夜说你的家乡摩西,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你还是摩西族族长,你打算回摩西吗?”
我沉默了良久,都没有答她。摩西,那是藏在我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地方,那是一个我没有勇气再踏足的地方,阿米大婶,多卢大叔,族里的所有人都说不怪我,就连阿童木的爹娘都说不怪我。他们还说我这孩子苦,阿童木死了,我的爹娘,我的大哥、二哥还有很多族人,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这只摩西的小狐狸好好地活着。我哪苦了?我想娘了,我想他们了,但我不敢想他们,想起他们,就想起自己的一身罪孽。天大地大,随便走走吧,说不定哪天走着走着,就走回了摩西!(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