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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风起(1 / 1)

大明王朝,京城,世俗最繁华的圣地,亦是人族所建立最坚固的重镇之一,此刻,叶青冥正缓步行走在大明京城的街市上。

当初叶青冥第一次看到绵延数百里的玉树关时,曾经大感震撼,但大明京城的磅礴雄伟,却又远在玉树关之上,只不过叶青冥已无心欣赏,只因他并不是来游玩的,而是来杀人的,杀祸国殃民的奸人!

入京已数日,叶青冥一直在四处打探,想查明武将蒙冤之事的幕后黑手,但大明官场中的势力错综复杂,派系林立,似奸者未必真奸,似忠者未必真忠,就连京城当地的百姓都弄不清楚谁是谁非,像叶青冥这等异乡过客,自然更无从查起。

至于放开神念,遍地查探,自然也绝无可能,因为像大明京城这等圣地重镇,人族高手修士自然会布置精微通玄的阵法来守护,城内更设立层层禁制,天人合一境之下的修士,都受到无形的压制,根本无法令自身神念离体,况且叶青冥也从未见过任何一位权奸,他就算能自如的施展神念查探,也根本无法将这些权奸找出来。

倘若叶青冥再修练个几百上千年,或许还能施法推算一番,但现在却是无能为力,一来他修练日浅,道行尚未精深,二来他不是大明王朝的子民,大明武将蒙冤之事与他因果不深,他也并不知道那些权奸的姓名,自然也无从推算。

事实上,叶青冥就算知道这些权奸的姓名、居所,也未见得有用,因为自从大明人皇破开虚空离去之后,这些权奸们也大都深居简出,事事谨慎,更有甚者,直接离开自己惯住的府宅,移居至其它隐秘的住所藏身,平日根本不在人前露面,反正大明天子不在,连上朝都免了,其余琐事,自然更不值得他们离开居所,所以无论是谁,都很难掌握这些权奸的行踪。

这些权奸如此谨慎,倒不是知晓叶青冥要来杀人,而是在堤防血狱会派魔道高手来暗杀自己,同时也是在相互堤防,毕竟同朝为官,同流合污,这些权奸们都知道自己的同僚有多卑鄙,若是稍微放松警惕,只怕自己也要步上那些武将的后尘,这些权奸们怎能不小心翼翼的堤防?

如此一来,叶青冥的烦恼就来了,如果这些权奸站出来跟他交手,那无论谁胜谁负,终究会有个结果,现在这些权奸当起了缩头乌龟,叶青冥根本无计可施,毕竟大明京城太过辽阔,他又人生地不熟,想找到权奸的藏身之所,无异于大海捞针!

眼见入京锄奸之事就要徒劳无功,叶青冥却并不着急,他素来思虑周详,所以眼下这种局面,自然早就有所预料,既然自己找不到奸党,那便让奸党来找自己!

况且,叶青冥与那位义士萧鸿相识日浅,但却肝胆相照,如今萧鸿为权奸所害,首级悬挂于闹市,叶青冥自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之安葬,而这两件事正可一并处理。

萧鸿首级悬挂之处,不分昼夜,都有奸党鹰犬严密监视,为的就是引出朝野内外的忠正之士,再加以杀害,但算人者人恒算之,叶青冥也正想取回首级来安葬,同时此举可以引蛇出洞,令那些藏身幕后的权奸显露行踪!

然而叶青冥虽有谋划,却毕竟势单力孤,况且他对大明京城的街市地形并不熟悉,无形中已经失了人和、地利,所以他若想诛杀奸党,并全身而退,就一定要谋取天时,而叶青冥的天时,就是先机!

奸党尚未知晓叶青冥要来复仇杀人,以有心算无心,此谓天时之一!

叶青冥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下手时机,此谓天时之二!

叶青冥有决死之心,所以他才会来,而权奸们却大多存了贪生怕死的念头,否则他们也不会躲得不敢见人,勇者无惧,怯者必败,此谓天时之三!

虽然已占天时,但叶青冥心思缜密,仍竭力求稳,只因他若一击不能得手,便绝无第二次出手的机会,所以他没有急着去取萧鸿的首级,反而要去找一个人,一个足以影响他此次成败的人!

在大明王朝境内,叶青冥认识的人并不多,而且大都遭到了陷害,但叶青冥要找的这个人却是例外,因为此人地位超然却与世无争,也从不过问朝局政事,所以大明王朝虽然内忧外患、危如累卵,此人却过得安安稳稳,终日雕木砌墙,埋头钻研建造之道,这个人就是朱由校。

朱由校是皇亲国戚,身世显赫,所以叶青冥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府邸,而朱由校既不是权奸,也不是缩头乌龟,加上他没什么仇家,所以他也没有躲得不敢见人,因此叶青冥登门拜见,很容易就见到了他,只不过这位皇亲国戚实在太过木讷,客人走了进来,他既不招呼,也不接待,只顾着摆弄自己手边的木料石材,完全当叶青冥是空白,而叶青冥也不开口寒暄,随便找了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静观朱由校摆弄那些木料石材,二人均是一言不发,就这样沉默相对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叶青冥终于开口了:“久闻大明京城雄伟宏大,固若金汤,风景名胜,甲于天下···”

朱由校仍在自行其事,似乎没听到叶青冥说话,叶青冥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似这等世所罕见的名城重镇,想来也只有朱道友才能修建了。”

朱由校仍不开口,毕竟这种恭维话他早就听腻了,而找上门求他出手建屋修园的达官显贵也终日不绝,所以他并未重视叶青冥,只将他当成一个想求自己帮忙的不速之客,但很可惜,叶青冥此来另有目的,绝不是来拍马屁的!

叶青冥看着朱由校,继续说道:“朱道友鬼斧神工,当世已无人可及,但贫道近日在大明京城信步闲游,却发现此城的风水格局有些不妥,莫非朱道友在修建此城时出了什么变故,才会有这等遗漏?”

大明京城的确是由朱由校主持修建的,而且当初为了修建的尽善尽美,朱由校废寝忘食,尽心竭力,简直是操碎了心,此刻忽然有人跑来指摘大明京城修建的不好,他如何能够容忍?

虽然朱由校素来沉默木讷,但俗话说得好,泥人也有个土性儿,听到别人指摘自己生平得意之作,他立刻瞪起了眼睛,气得胡子根根直竖,大吼道:“这大明京城是我穷尽一生心血建造的,处处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你倒是说说看,何处的风水格局不妥?若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可饶不了你!”

见朱由校反应如此激烈,叶青冥不禁暗暗心喜:“此人果然不通世故,心无城府,当可从他身上打开缺口,套问出大明京城守护阵法的虚实!”

当下叶青冥淡淡一笑,说道:“大明京城自然是世间少有的重镇名城,宏观大局,无可挑剔,可惜细微之处,格局略有不妥,譬如城南那一带,街市、府宅五行颠倒,相冲相克,便显得美中不足了。”

朱由校刚要开口反驳,叶青冥却不给他机会,自顾自的说道:“南方属火,城南那一带当以酒楼、饭馆、油坊、煤行、铁匠铺等与火息息相关的店铺为主,但贫道近日闲游,却见城南一带多是达官显贵的府宅,富贵主金,府宅却是土、木之属,这岂非与先天五行相悖?”

叶青冥侃侃而谈,看似不无道理,其实是鸡蛋里挑骨头,成心给朱由校添堵,毕竟五行生克变化属于天道,乃是先天所产,而臣民百姓的饮食起居属于人道,乃是后天因果,二者本就不是一回事,又如何能一概而论?

况且,天道虽然至高无上,但想要事事顺天而为却太过艰难,譬如城南利于火,修建酒楼、油坊乃是顺应天命,那城北、城西、城东就不开酒楼、油坊了?难不成大明京城内的军民百姓平日吃饭、买油,还要大老远的跑到城南?

朱由校当然明悟天道,但他是给人族修建居所城邦,自然受制于人道,譬如南方属火,火有兴旺之相,所以那些达官显贵都在城南置办宅邸,难不成朱由校还能命令这些权贵把地皮让出来,给那些百姓开店铺不成?

朱由校本就木纳寡言,碰上了伶牙俐齿的叶青冥,自然就成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但他虽然说不出道理来反驳,心中却明白叶青冥是在强词夺理,毕竟换了任何能工巧匠来修建京城,也同样会受制于人道,至于顺应天道,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理想!

面对叶青冥的信口开河,朱由校无可反驳,不禁气得七窍生烟,叶青冥估算他在愤怒之下,方寸已乱,便趁机套问道:“贫道自问对阵法一道也略有心得,在这京城闲游数日,已发觉护城阵法表里配合无间,阴阳流转不定,精微玄妙,威力无穷,若是贫道所料不差,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阴阳两仪大阵吧?”

朱由校冷笑一声,说道:“井底之蛙,指鹿为马!阴阳两仪阵算什么?我大明京城的守护阵法乃是失传已久的太古八荒辟地阵!当初吾皇万岁遭逢大险,却因祸得福,偶然得到此阵的阵图,才令这太古奇阵重现世间!”

叶青冥露出肃然起敬的神色,说道:“若非大明天子洪福齐天,朱道友巧夺天工,这上古奇阵恐怕将永久埋没。”

依叶青冥今时今日的修为见识,根本看不穿大明京城内布置得是何种阵法,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机,从朱由校口中套问虚实,毕竟他对护城阵法了解越多,那手刃奸党的把握也就越大,况且他诛杀奸党之后,还要设法逃出大明京城,因此若能找出八荒辟地阵的薄弱之处,自然有莫大好处!

叶青冥口中恭维赞叹,心中却努力回想有关八荒辟地阵的记载,那得自宣山仙府的无名古卷中,收录了古往今来诸多绝世阵法的布阵之道以及破解之法,而这八荒辟地阵也赫然在列,所以叶青冥虽无破阵之能,但照搬古卷中记载的破解之法,想来也可找出此阵的漏洞,或许便可凭此安然离开大明京城。

朱由校无心中泄露机密而不自知,叶青冥又趁机说道:“贫道一入京城,便发觉自身神念大受压制,亦不能施展遁光,离地飞腾,这八荒辟地阵果然玄妙非常,看来贫道非要重返山中苦修数百年,或许才能抵御这奇阵的压制。”

听了这话,朱由校不禁连连冷笑,讥讽道:“苦修数百年便能抵御此阵压制?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当年为了布置这八荒辟地阵,我大明王朝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天材地宝,除非你能突破天人合一之境,元神凝练至极致,否则你法力再高深,也绝对无法抵挡此阵压制,莫非你以为你修练数百年,便能跻身于大能修士之列?”

朱由校素来沉默寡言,今天实在是被叶青冥的强词夺理给气急了,才会不停的开口斥责,但言多必失,他在盛怒之下,方寸大乱,随口几句话,竟又泄露出一些机密!

叶青冥正是要查探大明修士是否也受到八荒辟地阵的压制,因此听了朱由校的话,他立刻追问道:“如此说来,贵邦修士若未臻至天人合一境者,也不能动用神念,施展遁光了?”

朱由校傲然道:“那是自然!八荒辟地阵周密严谨,任何进入大明京城的修士都会受到压制,绝无例外!”

叶青冥面露沉吟之色,缓缓问道:“如此说来,就连掌控此阵的修士也会受到压制了?那这八荒辟地阵岂不鸡肋?”

朱由校嘲讽道:“道友学艺未免不精,世间阵法皆是为了压制敌人而设,岂有反过来压制自己的道理?况且,此阵由吾皇万岁亲自掌控,他老人家早已臻至天人合一之境,自然不受丝毫压制!”

自古以来,身居高位之人尽皆对权势身家看得极重,而大明京城是朱元璋安身立命之地,他自然不会将护城阵法交予别人掌控,叶青冥已经猜到这一点了,但他生平谨慎,因此要从朱由校这里确认一番!

大明天子远离京城,八荒辟地阵失了掌控,对叶青冥自然大大有利,他也很想再问一句:“朱元璋离去之时,是否将掌控大阵的方法传授给别人?”

然而叶青冥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倘若多此一问,朱由校必然起疑,那对自己的处境将极为不利。

此行已有所得,叶青冥决定见好就收,免的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当下起身拱手:“佩服!佩服!朱道友巧夺天工,确然是我人族不世出的奇才,贫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天色已晚,就此告辞了。”

眼见这不速之客终于要走,朱由校略一拱手,说道:“慢走!不送!”

叶青冥和朱由校都是人族中的杰出之士,朱由校本不该如此轻易就被叶青冥欺瞒的,但他的心机城府与叶青冥相差太远,毕竟叶青冥自幼父母双亡,事事要靠自己,又多历患难艰险,对人情世故看得极为通透,而朱由校却是龙子龙孙,自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大明皇族的庇佑下,从未经历过厮杀拼搏,所以性格单纯之极,只因他极为喜好建造之道,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才能跻身于修士之列,所以叶青冥轻摇三寸不烂之舌,便骗得他团团转,也就不难理解了。

若是在太平年月,大明天子坐镇京城,文臣武将各司其职,宦官外戚安分守己,君臣百姓万众一心,那么叶青冥绝不可能有机会深入京城套问朱由校的口供,但现在大明天子正在东海尽头与众位魔君争锋,武将派系又毁于官场内斗,权奸阉逆败坏朝政,龟缩不出,忠正之士或死或隐,致使偌大一个京城藩篱尽失,所以叶青冥来套问口供,根本无人知晓,但话又说回来,朱由校碰上叶青冥还不算太倒霉,依他这种单纯木讷的性子,倘若碰上人贩子,只怕当场就会被拐走!(注1)

出了朱由校的府邸之后,叶青冥便直奔醉仙楼而去,当初他与萧鸿饮酒论道,萧鸿对醉仙楼珍藏的美酒万年沉香极为向往,称赞其为当世第一等的佳酿,并曾说道:“若是能品尝到万年沉香,则此生无憾!”

如今萧鸿已逝,叶青冥追忆昔日之情,便准备买一坛万年沉香,来祭奠故人。

那醉仙楼是大明京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平日只接待达官显贵以及名商富贾,似叶青冥这等生面孔,衣饰穿着又非豪阔,本来是没资格进去的,但叶青冥稍显法力,表明修士的身份,自然无人阻拦。

此时已近黄昏,醉仙楼中食客极多,当真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叶青冥见人多嘴杂,便不提要买万年沉香的事,况且他已决定今夜便在京城中闹个天翻地覆,此时应当沉住气,仔细筹划一番,当下叫了酒菜,一边自斟自饮,一边默默盘算诛杀奸党之事。

过了两个时辰,醉仙楼内的食客陆续散去,叶青冥又多等了一会,见街道上已无人迹,便起身结了酒账,同时对酒楼掌柜的说道:“久闻醉仙楼的万年沉香驰名天下,贫道想买一坛,不知价格如何?”

听了这话,那酒楼掌柜的斜着眼冲叶青冥上下一打量,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醉仙楼的万年沉香是酒中无上佳品,价格自然不菲,而且只以灵石交易,是不能用金银购买的,道长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腰包吧!”

当初在宣山击杀无数散修、魔头,叶青冥自然搜刮了无数灵石,若论身家,他在散修中已算是少有的富翁了,但他出身贫苦,不喜奢华,又深知财不可露白,因此穿着朴素,不显富贵,不料这醉仙楼掌柜的狗眼看人低,竟然出口讥刺。

虽说叶青冥是修士,地位尊崇,但这醉仙楼能在大明京城中站稳脚跟,背后自然也有极硬的靠山,况且那掌柜的也不认为叶青冥敢在大明京城中闹事,因此说话毫无顾忌。

眼见掌柜的出言无状,叶青冥不禁大为恼怒,但他涵养极好,并不立刻发作,当下不卑不亢的说道:“再贵也有个价格,只要酒好,贫道自然不会少付灵石。”

那掌柜的冷哼一声,不耐烦的说道:“五万灵石一坛,不还价!道长若买得起,就赶紧掏灵石,若是囊中羞涩,这就请便吧!”

本来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但店大欺客,乃是世间常有之事,况且这位掌柜的想早点打烊,但叶青冥迟迟未走,他不免心中有气,因此说话便极不中听。

眼见这掌柜的如此骄横,叶青冥忍无可忍,正手反手两记耳光,打的掌柜的晕头转向,酒楼内的跑堂、酒保见了,各持菜刀、擀面杖一拥而上,齐声呐喊道:“贼道人竟敢打人,今日让你知道厉害!”

那掌柜的平日狗仗人势,何曾吃过这种大亏,双手轻抚自己两边脸颊,只觉得肿胀欲裂,剧痛难当,心中更加愤恨,厉声高喝:“这鸟道人定是江洋大盗,想要行凶打劫,大伙将他捉住,送交官府,治他个死罪!”

叶青冥冷笑一声,使个定身法,将酒保、跑堂尽数定住,跟着抢过一柄菜刀,架到那掌柜的脖子上,嘲讽道:“江洋大盗没捉住,反被江洋大盗捉了!”

菜刀及颈,那掌柜的吓得魂不附体,颤声说道:“···醉···醉仙楼的···的东家是···九千岁···你···你在此生事···小心···小心性命···性命···性命难保···”

所谓的九千岁,便是大明王朝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此獠修为高深,又擅长谄媚逢迎,如今更把持朝政,权势滔天,正是阉逆奸党中的首要人物,虽无证据指明此獠与武将蒙冤一事有关,但用屁股想也知道,此獠必是幕后黑手之一!

叶青冥此次入京,正是要诛杀奸党,那掌柜的出言威吓,叶青冥自然无所畏惧,只不过他原本打算买酒,现在却打算抢酒了,毕竟醉仙楼的东家是大名鼎鼎的九千岁,叶青冥若不洗劫一番,岂不是太客气了?

将菜刀微微下压,在那掌柜的脖子上划出浅浅一道血痕,叶青冥跟着喝问:“万年沉香藏在何处?”

惊惧之下,那掌柜的再也不敢倔强,只得引着叶青冥来到后院酒窖,叶青冥也当真不客气,不光将醉仙楼珍藏的十余坛万年沉香尽数取走,就连其余种类的千余坛陈年佳酿也不放过,反正储物指环尽能装得下,哪有留而不取的道理?

那掌柜的急得直摇头,哭丧着脸叫道:“你不是说只要一坛吗?况且这酒每年都要上贡朝廷,现在你尽数拿走,我们无法交代啊!”

叶青冥对大明王朝殊乏好感,闻言冷笑:“那是阁下的事,与贫道无关!”

眼见醉仙楼数百年积蓄的美酒尽数失去,那掌柜的宛如死了亲爹一般,心中更千百遍的后悔,叶青冥初时好言买酒,自己若是痛快卖了,岂不就没有这场祸端了?

万年沉香已然到手,叶青冥便不再滞留,施个法术将掌柜的定住,跟着便出了醉仙楼。

长街尽头,有座高高的牌楼,牌楼上悬挂着一颗头颅,正是义士萧鸿的首级,萧鸿一生为国为民,却死于奸党之手,含冤莫白,死不瞑目,连尸首也不得入土为安,人心之险恶,官场之黑暗,由此可见一斑!

在那牌楼四周,有八名锦衣卫昼夜看守,若有人敢祭奠萧鸿或是试图盗取首级,立刻就会被当成叛逆杀掉!

夜已深,这座繁华的京城历尽喧嚣之后,终于缓缓归复沉寂,冷风吹过长街,颇有萧索之意。

叶青冥迎着冷风,走过长街,走近牌楼,放声吟道:“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注2)

悲壮的诗句将长街的寂静割裂,呼啸的冷风也似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一名锦衣卫厉声喝道:“道人,此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速速离去!”

叶青冥恍若不闻,抬头看着牌楼上的首级,沉声说道:“萧兄,好久不见!小弟带了你最爱喝的万年沉香,今日你我不醉不休!”

听了这话,那八名锦衣卫勃然变色,为首一人高喝:“朝廷有令,叛党余孽,罪大恶极,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八名锦衣卫已拔出佩刀,朝叶青冥当胸砍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斗就此展开!

注1:历史上真正的朱由校并未碰见人贩子,但不幸的是,他碰上了更加可怕的大臣和宦官,成为双方抢夺的对象,明末三大疑案中的“移宫案”就发生在朱由校身上,虽然他最终继承大统,但期间也历尽波折,若是无人扶持,朱由校必定落入政敌掌控,沦为傀儡,可即便他继位成功,仍难逃权力被架空的命运,所以说此人的心机手段十分平庸,被人轻易套问口供也是毫不稀奇!

注2:此处这首诗,是唐代骆宾王所作的《于易水送人》,内容是讲荆轲在易水边辞别了燕太子丹,西入秦国打算刺杀秦王嬴政,而此处男主进入大明京师,也是为了刺杀权奸,加上他与挚友萧鸿生离死别,心境与此诗相若,所以才吟诵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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