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一点儿都不了解宋凉生。她望着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让人心悸，“宋凉生，别让我恨你。”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宋凉生脸上的血色褪尽。那从她嘴里蹦出的一个字一个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他的心脏，一刀又一刀地扎进去又拔出来。苏晚伸手推开了他，缓缓地站起来，然后转身走进了公寓楼。她走的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脚上绑了铅球。心力憔悴的苏晚扶着墙，忽然眼前一黑，一阵晕眩袭来，整个人栽倒下去。外面的宋凉生听到剧烈的动静，猛地转过头，冲进公寓楼就看到地上的苏晚。她摔倒的时候，脚下崴了一下，左脚踝不小心扭到了。“有没有怎么样？”
宋凉生表情惊慌地摸着她的脸。苏晚挡开他的手，勉强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倒回去，脚踝处钻心的痛楚让她蹙眉。宋凉生却蓦地把她腾空抱起。“你放开我！我可以自己走。”
他却一声不吭，任由她挥起的手，一巴掌重重扇在他的脸上。巴掌声很清脆，也很响。公寓楼里刚暗下去的声控灯，又瞬间把楼道照明，也照亮了他红肿起来的脸颊。宋凉生没吭声，抱着她往前走，每一步都踏得很稳。苏晚不再有任何反抗。她别开脸，眼角刺疼得厉害。走进高档公寓的电梯间，宋凉生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苏晚也发现了异样，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转过脸望过去。在宽敞的电梯间的角落里，靠着一个男人。黑色的大衣带着夜的冷意。他站在那里，笔直修长，右手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此刻他没有抽烟，而是透过烟雾看过来。烟头明明灭灭之间，顾朝夕的眼神极淡，极近冷漠，就像是在看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苏晚的视线往下移，他的脚边有好几个烟蒂，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顾朝夕站直身体，脸色微沉，静静地看着对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宋凉生抱着苏晚的手缓缓收紧，仿佛是自己的领地进入了侵略者。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无声地对望着。苏晚没想到宋凉生会来找她，更没想到顾朝夕竟然会在公寓门口蹲点。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多久？刚才的那一幕，他是不是全看见了？苏晚只觉得头昏脑涨，她想不出问题的答案里。顾朝夕掐掉了烟蒂。他走过来的时候，苏晚的心脏跳动不由的加快。顾朝夕在距离宋凉生不到一米的地方，放缓了脚步。几乎是肩擦肩的瞬间，他却又迈开长腿，越过他们走向楼道口。他就像是不小心走错了，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后，转身就走。擦身而过的时候，因为离得近，一阵清冽的气息拂过苏晚的脸颊，夹杂着很淡很淡的烟草味。苏晚的视线再次看向楼道口，已经没有了顾朝夕高大的人影。顾朝夕出现得措手不及，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更没有多余的一个字废话。宋凉生把苏晚抱到防盗门门口。苏晚挣扎着跳出他的怀抱，“我到了，你可以走了。”
“我要看着你进屋。”
宋凉生坚持。“你走吧，我自己可以进去。”
“你要是不开门的话，我可以陪着你在这里站一整晚。”
宋凉生执着地说。两人对视，苏晚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坚持。她知道他这个人，发起神经来，就喜欢折腾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顾朝夕的出现，刺激了他脆弱的神经。她觉得，宋凉生不看着她进屋，不会罢休。苏晚拿出钥匙，开了门。宋凉生跟着她进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蹲下去脱她的鞋。苏晚却缩回脚，“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他蹲在床边，低垂着头，“我先看看你的脚，如果没事我再走。”
苏晚却不肯让他碰，站了起来，推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回到卧室，“呯”的一声关上门。宋凉生听着卧室门被反锁的声音，昏暗的灯光把他的身影拉长。苏晚知道他没走，却也不想面对他。想要眼不见心不烦，却发现心乱如麻。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从客厅里传来防盗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苏晚扶着墙，走到门口，将卧室门打开了一条缝，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已经没有了人影。她将门打开，走到防盗门门口，确认门已经锁好了。然后转过身，将背部靠在防盗门上。眼睛感觉像是进了沙子，细细密密的疼。宋凉生走出苏晚的公寓楼，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失重，找不到一点归宿感。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想要寻找着苏晚所在的那间公寓，却只看到黑漆漆一片。手机嗡嗡嗡地在裤袋里震动。宋凉生一接起来，电话那头就响起季寒一惊一乍的声音。“凉生，我刚才路过我爸的书房，听到他和手下的人在开会，明天一早就会上门逮人，你赶快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