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见就已认定了彼此,你或许不知道,是嵩青先追求的我,是他先跟我表白。”
陆凌曼的这句话,让尹冬茵崩溃了整整一个学期,她当神一样在心里供着的人放下身段去追求陆凌曼。江嵩青或许永远无法知道,她曾那么爱过他;永远不知道,大二那一年,她为何休学一整年,躲在家乡的那座小岛上,终日无法见人;他更不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能重归校园,花了多大的努力,才重拾往日的自信。再回到校园之后,她依然爱着江嵩青,她决定要爱得光明正大,不再隐藏,所以她开始热烈的追求江嵩青,像是飞蛾扑火,她不怕灰灰湮灭,在家乡小岛上的那一年,她已死过一次,情况再糟也糟不过此。当然,她的热烈追求,引得江嵩青非常反感,对她避之不及,别人劝她何必呢,追她的优秀男孩一大把。但她们哪知道,江嵩青的好呢?因为爱着他,所以也成了更好的自己。她在爱情上是热烈的,在学业上亦是没有丝毫的松懈,她整个大学时光的主要任务就是追江嵩青,当学霸。后来,他考研,她也考研;他读博留校任教,她也留校任教,完全遵循他的人生轨迹,像他的影子。他人生第一次犯错,她也陪着犯错。那个错,便是两人睡到了一起。那时,江嵩青与陆凌曼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爱情是美好的,但若放在现实里便是残酷的。他与陆凌曼的家境悬殊太大。他那时只是一个搞科研的穷教书先生,每个月拿着微薄的工资,即便缩衣节食一个月省下的钱,只够陆凌曼吃一顿饭。他一年的工资,不够陆凌曼买一个包。诚然,他很自信在自己科研的领域,将来一定无人能及,但在当下,经济上的强烈反差,让他一次次不得不重审这段感情,尤其在陆凌曼非常体恤的安慰他,甚至为了他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陪他委身在教师公寓。但他又怎能心安理得呢?又怎么舍得让陆凌曼陪他过苦日子呢?他跟陆凌曼说,真正相爱不必在乎外人的眼光;他跟陆凌曼说过她该过的生活,只要她幸福,他才幸福。所以陆凌曼兴高采烈买了一栋装修豪华的别墅当做婚房,兴高采烈请了国外的摄影团队来拍他们的婚纱照,宾客宴请的名单长长的一串那里商界名流。每位同事见到他,表面恭喜羡慕,实际背地里都在说他是吃软饭。而他引以为傲的科研成果,也成了吃软饭的产物,他辛苦奋斗的前半生被全盘否定。婚前的苦闷无处诉说,他第一次喝的酊酩大醉,尹冬茵来照顾他时,他是神志不清的,甚至分不清她是陆凌曼还是尹冬茵。他那时就想,若是陆凌曼的家境跟尹冬茵一样多好啊,双方旗鼓相当,没有这天壤之别该多好。所有人都以为那一夜,是尹冬茵的预谋,是她的设计,是她趁着他酒醉的勾引,其实不是。那一夜是他神志不清,是他先主动的,所以在后来,尹冬茵说自己怀孕时,他愿意负起这份责任。从此,陆凌曼成了他的白月光,成了他心口的那粒朱砂痣。其实他一生之中,犯的唯一的,也最卑劣的错便是这个,他借由尹冬茵离开陆凌曼。后来他成熟了,在他的领域已能呼风唤雨的时候,受万人爱戴是,偶尔在夜深人静之下回忆这段往事,他才惊觉,与陆凌曼谈婚论嫁的日子里,他心里的那根弦早已经断裂,即便没有尹冬茵的出现,他与陆凌曼也无法走下去。他在错误的时间里,爱上陆凌曼;在错误的时间里,娶了尹冬茵。车平缓的行驶在郊外的路上,尹冬茵望着他的侧脸回忆这一生,心中只剩下荒芜。她的一生,都在追随着他,孤独而悲壮。时浅出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醒钟,她该清醒了,她该过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生活,所有悲喜都是自己的,无他无关的生活。“江嵩青,我们离婚吧,我成全你跟陆凌曼。我只求陆凌曼放过我的小浅,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只要你劝陆凌曼,她一定会听的。”
“如果她不解气,我可以跟她道歉,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她放过小浅。”
尹冬茵在这一刻已释然,前尘往事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她只要女儿的平安自由。“茵茵,我不会同你离婚。”
江嵩青极少叫她小名,这么叫着时,反而显得虚伪透了。坦诚说,江嵩青是个很好的伴侣,十几年的婚姻生活里,他细心体贴,呵护她,爱护她,满足她所有不切实际的要求与幻想,把她当成小孩一样宠着。他一直对她很好,他只是不爱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