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爬起来又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摇摇晃晃的过来道:“将军,我,属下回去一趟,等会儿再来找这丫头。”
昭昭半蹲在安戎冉边上歪着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还要打架吗?”
高适狠狠的嘘了两口气,避开她的目光吞吞吐吐的回道:“不是打架。”
说完,朝安戎冉一拱手转身朝大帐外面走去。等他走了,彭垚这才坐直了,上上下下的打量昭昭:“行啊,小丫头深藏不露啊!”
说完,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她两眼道:“你说你在山上的时候要是有这么两下子,干嘛不使出来?不说旁的,逃跑总不是问题吧?”
昭昭头一往一侧一扬,哼了一声:“我又没有做错事,那是我家,我干嘛要跑?”
彭垚嗤了一声:“得,你家,这下你家没有了吧!”
说完,看见昭昭一抿嘴低头,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多话失言了。站起身笑道:“我去看看大胡子,我怕他想不开,被一个小丫头揍了,要是我,我真的会郁闷死。”
安戎冉随手拿了一本册子在手中,却并没有翻开,扫了他一眼道:“不会。”
高适是个再直爽不过的人,输得起。彭垚听了他这话,刚刚站起来又坐了回去:“那我就不去了,他不是说等会儿还要来,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郭临安道:“在下也很好奇。”
说完,看了昭昭一眼,眸子里的好奇之色比先前更浓了。安戎冉看了郭临安一眼,半响才道:“等他来了就知道了。眼下,我们不妨说说六皇子的事情。”
昭昭闻言,四下看了看,然后起身悄悄的退了出去。六皇子李云归,三年前自请来安西,皇上赐他龙泉宝剑,授予他监军一职。他与安戎冉,彭垚年岁相仿,但是安戎冉十四岁就来了安西,彭垚呢,又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他身为中宫嫡子,自小严于律己,与彭垚这样的基本没有什么话说,在京城算不得多有交情。但是来安西之后,他待人处事谦和有礼,无一丝皇子奢靡风气,倒是有几分风骨。在安西军里也颇受赞誉。与彭垚安戎冉也因此近了几分。先前太子遇刺,他秘密回京,一直再没有联系。安戎冉以为,他会留在京城,不会再来安西了,不曾想昨日傍晚先后收到线人的消息和他的亲笔信,他已经在赶来安西的路上了。李云归,中宫嫡出,与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与太子的人前谦和有礼,人后暴戾恣睢不同,他似乎人前人后都是那么温润随和,偶有偏颇,也是属于年轻时该有的肆意,恰到好处。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偏偏自请到这边寒之地受苦,安戎冉几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怕是其中有中宫那位的手笔,意在让他拉进与安家,彭家的距离,稳固东宫地位。毕竟太子私底下那些事情,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可能不知道。东宫的地位,直接影响到中宫。母子之间的荣辱成败历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安家是武将,靖宁侯乃是权臣,不说站队东宫,只要他们两家在关键时候不落井下石,太子就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六皇子此番回京,按理说应该借机留在宫里才是,却不想出乎安戎冉意料,竟然在太子好转之后再次前往安西。郭临安捋了捋胡须浅笑道:“人间富贵地,最是无情人。看来太子变化不小,六皇子心里不安稳了。”
彭垚皱眉:“这么说,我们先前想的都是错的,李云归来安西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而是别有目的?”
安戎冉嘘了一口气道:“他是皇子,只要不危及安西军,他怎样都行,与我们无关。我们只忠于皇帝,忠于李氏江山,忠于大蜀的百姓。我们的职责是保卫大蜀一方安宁。他们如何争如何斗,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郭临安点头:“大将军乃是通透之人。”
安戎冉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赞许而舒展眉头。他通透,并不代表整个安氏一族都通透。大蜀看似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汹涌。一旦表皮被戳破,那定然是流脓淌血,臭不可言。届时内忧外患,危险啊!彭垚搓了搓脸道:“我觉得吧,这样一说的话这小子城府有点太深了。我怕等他来了之后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他,看见他就忍不住想收拾他。”
安戎冉道:“说这些是让你心里有数,不是让你去犯蠢的,别最后被别人当枪使。”
彭垚闻言捶地:“哎,过分了啊,我看起来像那种傻缺吗?”
安戎冉摇摇头:“不像,你就是。”
彭垚拍案而起:“还能不能做兄弟了?”
安戎冉没有理会他。因为郭临安开口了:“那六皇子不日就能到了,朝廷的旨意怕是也不远了,彭将军可准备好了?”
说起正事,彭垚坐直了身子道:“我这边和高将军那里都没有问题,护送的人手都准备好了,不知道大将军这边的人手可选好了?”
安戎冉道:“已经安排下去了,到时候你们兵分两路追击,一路朝京城方向,一路朝高凉那边。”
做戏就要做全套,让耶律颜良陷入绝境,然后再让他绝处逢生。那样的话他们的人才能取得更多的信任,届时才能有所作为。这一招,还是耶律颜良给他的启发,他不过是学以致用举一反三罢了。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亲兵的声音:“高将军!”
高适来了。脱了笨重的铠甲,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衫,整个人看起来随和了不少。看着他的装束,彭垚道:“先前不是嚷嚷着要练兵,怎么换了?”
“这种事情需要我时时刻刻盯着?让他们先自己来,回头我再去。”
说完,在大帐里面扫了一圈道:“咦?那丫头人呢?”
彭垚笑道:“不是,你这刚刚挨了揍又找人家干什么?找场子?大胡子,咱男子汉大丈夫,要输得起,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