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鬟面面相觑,景春最先反应过来,吩咐外面的粗使丫鬟打热水。一番梳洗过后,苏晴落坐在铜镜面前,望着镜子里的少女,圆润的脸蛋,五官算不上出色,只有那一双眼睛,亮的出奇,她的长相在苏家四个女儿当中算不上是最漂亮的,但五官清秀,额头饱满,给人一种舒服之感。脸颊因为沐浴而红红的,身后的露秋给她绞着头大,是那么真是。苏晴落猝然将镜子拿过来,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她竟然活过来!真的活过来了!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被抽尽一般,镜子从手中滑落,碎成了几片,她紧紧地握住了露秋的手,这双手是有温度的,光滑细腻!苍天有眼!没有负她!让她从地狱里爬了出来!让她重来一世!讨回所有!三个丫鬟皆吓了一跳,景春忙去捡地上的碎片,焦急地说道,“姑娘仔细些,莫伤了脚。”
看着手里的碎片,又有些心疼,这面镜子可是二少爷好不容易寻来送给六姑娘的,清澈的就像是湖中的水,被姑娘打碎了,算是可惜了。“姑娘怎么哭了?”
露秋拿着帕子给苏晴落擦脸,却见她的脸色有些诡异,神情一会儿悲戚,一会儿痴笑,嘴里呢喃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姑娘这是怎么了?”
景春担忧地说道,“莫不是发热,烧傻了吧。”
“胡说什么!”
露秋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景春,而后焦急地说道,“姑娘,姑娘,您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凉夏,去请大夫……”“不用!”
苏晴落一把抓住露秋的手,“我没事,只是方才睡得时间太长,做了噩梦。”
是啊,那是一场噩梦,真实的噩梦,一场代价惨痛的噩梦!如今她醒了!“不过是一场梦魇,姑娘不必伤神。”
露秋轻声安慰道。一场梦魇而已,那么真实的梦魇,苏晴落嘴角微微挂起一抹凉薄的笑容,“露秋,我今年多大了?”
“姑娘……您已经十三岁了,明年就该”“姑娘,我们还是请个大夫吧。”
几个丫鬟担忧地问道。总感觉她家姑娘怪怪的。苏晴落木然地摇摇头,思绪飘忽着。这一年是她美梦的开始,也是他深陷地狱的开始。在这一年,她的父亲哥哥打了前所未有的胜仗,平定匈奴,签订百年合约,保证了大秦的江山的稳固,而她也在花灯节那天遇到了恽王慕康宗,一见倾心。不顾苏文清的反对,一心想要嫁给自己认定的良人,不惜以自己清誉为代价威胁苏文清,要嫁给慕康宗。苏文清拗不过她,为保她的清誉,又总觉得亏欠她,拼尽一生功勋,给了她想要的,而她给整个家族带来的却是灭顶之灾。“姑娘,姑娘。”
凉夏唤了两声,只见苏晴落呆呆的坐在那里,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任人怎么唤也不吭,焦急地说道,“这五姑娘也真是过分,平日里我们姑娘哪儿里怠慢过她半分,但凡是姑娘的东西,她都要抢了去,平日里的首饰也就罢了,今日怎么连大夫也阻拦,真是当我们姑娘好欺负!”
听凉夏提到了苏晴月,她才微微转动眸子。苏晴落上辈子,做姑娘的时候,什么都不争不抢,唯一争取的就是那份婚约,后来进了宫,为护住一双儿女,她开始由不争到争,争来争去,丧子灭族。如今归来,慕康宗,我便将你费心得来的江山,踩在脚下!她记得因为苏晴月的一支簪子丟了,她跟自己哭诉,说那支簪子是皇上的御赐之物,于是就冒着大雨,她在外面整整寻了一天,后来病倒,隔日便看到那支簪子稳稳地插在她的头上。想到这儿,苏晴落嘴角挂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天真愚蠢!苏晴落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痛苦遮掩住。苏家有四兄弟,自己的父亲苏文清是长房,二房苏文白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三房苏斌,四房苏谦皆是当今的苏老太太所生,苏老太太乃是后来老将军的原配,苏文清,苏文白兄弟的母亲去世后,娶的续弦。苏家世代为武将,她的父亲,二伯父传承了老将军的衣钵,在前线上阵杀敌,浴血奋战,换来了如今的将军府无上荣耀,这才让三房四房在官途上畅通无阻!苏晴落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家中最小。姐姐自小被送到了琅琊谢氏外祖家里,而她因为早产体弱多病,被养在了将军府。由苏老夫人和三个婶婶亲自教导,二婶婶身子羸弱,光一个苏晴窗就够她头疼了,虽然有心教导她,可是精力不够,再加上三房四房的挑拨,她跟二房关系也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