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筠不再迟疑,跨门而入,随手关门。“司马公子好!”
诸葛筠走过去,绕过曲觞流水,立在台阶下,跟他颔首行礼。云华指下琴弦一拨,琴音似水流远远而去,他含笑抬眼。眼前的女子,浅笑地站在阁楼檐下,明润白皙的面颊微微泛红,身姿秀逸如竹,微风从窗口扫向她,那翻动的湖蓝长裙,像水波一样汩汩袭来,仿佛踏浪而至。云华竟是错愣了。错愣的不是她绝美的相貌,不是她极佳的气质。而是他觉得她像一个人。像一位故人。他的心似被拨动的琴弦,倏的一痛,眼眸微眯。天底下居然还有像她的人……那样天纵奇才的女子。云华苦笑,已然回神。“诸葛姑娘好!”
云华没有起身。诸葛筠也没怪罪,毕竟是个跛子嘛!只是他看过来时,眉宇清冽,目光幽深,仿佛隔云隔物。他像云雾间的松柏,像闲逸的山间道人。诸葛筠微一失神,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除了她前世那二哥,便是眼前的“司马瑨”了。还真是奇怪了。司马通可是个神神叨叨的老糊涂,长相更是粗犷不羁,他的儿子居然这样清湛隽秀,还真是物极必反了。“司马公子……”诸葛筠抬步。“等等!”
云华打断她。诸葛筠顿住脚步,抬眼望着他,有些意外。云华略有歉意。“诸葛姑娘,很抱歉,在下相亲有个习惯,还请姑娘见谅!”
诸葛筠闻言眼眸一挑,已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收回了腿,笑容渐渐绽开,“公子请说!”
这个习惯她也有,他们这些纵横沙场的人,结交一人之前,总得较量较量,叫比试会友。这个司马瑨估摸是这个意思。云华含笑道:“诸葛姑娘,你的身后是一方曲觞流水,上有刻字,待会我琴音一起,每次琴音停止所指刻字,诸葛姑娘便以此字为首作一句诗,四句连成诗!”
“如若姑娘过关,再上前来赐教!”
诸葛筠闻言苦笑,这个要求还真刁钻,唤作旁人必是头疼。“恭敬不如从命!”
诸葛筠浮起笑容。云华目露欣赏,能毫不犹豫一口应下,可见是有底气之人。“那便开始!”
云华拂袖,指下琴音骤起。诸葛筠转身回到曲觞流水的起点,她拿起那木质杯子,放了下去,注意它的流动。云华的琴音旋律轻快,像山间的泉水,叮咚叮咚。骤然,琴音戛然而止,诸葛筠连忙探头一瞧,木杯当时停在一个‘清’字。诸葛筠冥思一想,开口道:“清塘引水下藕根,”琴音继续,淙淙铮铮,如幽间之寒流;。诸葛筠婉转的声音相伴传来,“春风带露沾侬身。”
琴音下,诗声袅袅,极有意境。渐渐,曲声细腻,似泉水汇入涓涓流水;。诸葛筠悠然踱步,“待到花开如满月,”云华指下纷飞,眸光清许,琴调一扬,似有欢笑有畅饮之乐。诸葛筠最后一句:“览胜谁记种莲人!”
“好一个‘谁记种莲人’!”
云华大赞,最后如行云流水般悠扬收尾。息心静听,愉悦之情中也夹杂着淡淡忧伤。诸葛筠朝云华屈膝一礼,“司马公子好琴,好技,好曲!”
“姑娘好诗!”
云华拱手回礼,再指着自己对面道:“姑娘落座吧!”
这哪像是相亲,倒像是会友一般。云华想起司马瑨的交待,不免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