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楼顶层,幽香四溢。池鱼蜷膝坐在地榻上,调着最新的香料,眼波流转,妩媚动人。苏河坐在另一边看着池鱼的一颦一笑,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完全的放松下来。苏河笑着道:“池鱼姐,皱眉老的可快啊。”
池鱼轻笑,然后叹息道:“最近都没什么好听的曲子可以弹。”
要说最近的愁心事,那就是曲荒了,为此雀楼不惜花费重金从北州韶兴请来曲弹大师谱曲,但依旧没能让池鱼满意。苏河挑眉,嘴上哼起小调,手指也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什么曲不曲的,这对他来说是张嘴就来的事儿。听着苏河哼唱的音律,池鱼一下子就被带入其中,并生怕错过这绝世的音曲,直接来到琴前抚手而奏。池鱼在琴艺上有着极高的天赋,经过她的弹奏,苏河仿佛闻到了一股芬芳,那不是她方才调的香料,而是自曲中洋溢而出。一曲奏罢,池鱼意犹未尽,看向苏河道:“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苏河扒开一根香蕉塞进嘴里,含糊道:“梅花三弄。”
“梅花三弄。”
池鱼自语,渐露笑意。时近正午,苏河透过窗户,在熙攘的人群中先后看到赵公子以及苏辉分别进入雀楼。“他们是约好的,并非巧遇。”
池鱼的声音传来,苏河眉头微凝,在朝堂之上两人的父亲本就分属不同的阵营,而今两人私下见面却又如此神秘,不难猜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池鱼慵懒的看着苏河,道:“需要派人去听听吗?”
赵公子是大皇子那一脉的人,池鱼自然知晓赵公子此来秘密约见苏辉一事,这也是大皇子的意思,只是如今正好被苏河撞见,池鱼也只好依照苏河的意愿去询问。苏河摇头,笑着道:“自作孽向来活的不久。”
说实在的,他并没什么兴趣去关注苏辉。池鱼点头,既然苏河不感兴趣,那她自然也不会再说些什么。雀楼单间内,只有赵公子和苏辉二人。赵公子道:“大殿下想请苏兄帮个忙。”
苏辉道:“什么忙。”
赵公子道:“大殿下的人想进入三泉山寻一只鼠妖。”
“三泉山!”
苏辉凝眉,三泉山位于长安城东三百里,山上有一座灵石矿脉,由苏忠天掌管的军队保护着,外人很难进入。时间过去良久,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两人未再交谈。苏辉面色发沉,显然是在犹豫着。赵公子看出了苏辉的犹豫,接着道:“我知苏将军支持五殿下为储君,你在其中并不好做,可苏兄该清楚,你虽在朝为官,但五殿下却从未重视过你,况且这也只是个小忙而已。”
“仅是去寻一只鼠妖,不做其他?”
苏辉问道,他的心还是动摇了。赵公子拍了拍苏辉的肩膀,道:“没错,这是大殿下的意思,你就放心吧,而且此事办成,苏兄在大殿下那里也一定会得到赏识的,人都该做好两手准备,有备无患啊。”
苏辉点头,心中已是做好了决定,因为没有道树,无法修行,他只有官途一路可走,但他也想有所作为,依靠自己的本事光耀苏家门楣,并让父亲对他另眼相看。赵公子和苏辉相继离开后,安香的身影才出现在单间外的扶梯旁。安香偏头,冲着走来的蓉香道:“将此事告诉庭主。”
蓉香应下,正准备离开时,安香却按住了她的肩头,温柔的整理着她的衣衫,道:“这次离开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蓉香问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安香点头,蓉香接着问道:“那姐姐呢。”
安香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随后就去找你。”
“好。”
蓉香说完便离开了雀楼。雀楼冰窖中,暗夜精灵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着肩膀上的伤口。前日因为追查鼠妖的下落被邪魔伏击,若不是依靠自己的逃匿手段,他恐怕早已死在三泉山下了。静谧的冰窖中忽然传来一股强烈的杀意,暗夜精灵耳垂微动,没有任何犹豫的准备夺门而逃。冰冷的空气中显露出安香的身影,身上再不见之前的柔弱之气,眼神凌厉无比,抬手射出数支飞镖。飞镖之上燃烧着浓烈的道元,深深插进墙面和窖门上,最后一支同样射进暗夜精灵的身体里。暗夜精灵发出一声低鸣,身子重重的摔在冰阶上。安香走到暗夜精灵身边,正准备了结它的性命时,后者却突然扬手洒出一股奇异的花粉迷住了安香的双眼。等到安香视线恢复时,暗夜精灵已经逃出了冰窖。安香举目望去,没有任何犹豫的追了上去,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必须要在这里杀了那只暗夜精灵。安香沿着血迹一路追至雀楼顶层。顶层尽头已经没有了退路,但现在的暗夜精灵不需要再逃,因为千林知寒就站在它的身前。安香面色凝重,千林知寒的实力她是了解的。正思索该如何杀了暗夜精灵时,安香忽然心头一惊,有一支冰锥正在她眼中无限放大。走廊内传来打斗声,苏河起身推门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池鱼端起茶杯,玉手轻震,无形的波动传荡,碧衣丫鬟感知到池鱼传来的信息,并未直接杀了安香,而是单手扣住她的脖子,让其跪在地上。而此刻,千林知寒带着暗夜精灵已经离开。苏河推开门时正好和嘴角渗出血迹的安香四目相对。雀楼的管事也带着下人来到顶层,并对着安香打骂,这里是池鱼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擅闯。苏河回头看向池鱼:“这位姑娘我认识,如果她犯了大错,赶出雀楼便是,不用赶尽杀绝吧。”
“依你。”
池鱼笑着道,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答应下了苏河的请求。苏河离开后,池鱼挥手命管事和下人们离开,看向安香道:“你是舞袖庭的人。”
安香凝眉,算是默认。“冰雪王国有座天悬冰河,去那里守河十年来换你的命。”
池鱼挥手,碧衣丫鬟才将安香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