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家卖孙子赚钱的事就传遍了全村。陈家人一天没敢出门,因为一出门,就有人拿眼色看他们。尤其是王氏,往日里就爱东家西家的串门,这天,愣是坐在家里没敢冒头。“去把孩子们叫过来吃吧,吵归吵,总是一家子人,不能不给孩子们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王氏憋着气不让锦兴去叫陈鸢姐弟仨过来吃饭,想以此来报复。陈老爷子心软,忍不住替他们说了两句,没想到王氏现在的脾气,就像是憋着火的炮仗,一点就炸。昨夜她是被陈鸢吓着了,自己心里又存着点心虚,所以才让陈鸢给咋呼了。一晚上没睡,她渐渐回过味来,自己咋说也是一家祖母,陈鸢昨天晚上非但敢直呼她的名讳,还敢揪她的领子,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打了她儿子!王氏一生倔强要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又听陈老爷子要把那几个小崽子叫过来吃饭,她哪里肯让。于是,王氏炸了:“叫啥叫,你要叫你跟他们过去!我没这样的孙子,狼崽子,今天他敢揪着我的领子,明天就敢掐着我的脖子了,我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今后,就当咱院里没这几个人,谁要敢在我跟前提起他们,谁就跟他们一块过去!”
王氏越骂越火“你这老不死的,胳膊肘尽向着外人,我当初真是让猪屎糊了眼,嫁给你!”
陈家的人都知道陈母的脾性,她要骂起来,谁都不敢插嘴的,你若插一句,她就能给你翻了天。吃饭的时候,因着王氏,谁也不敢去叫陈鸢姐弟,陈林给常氏和陈素素使了眼色,让偷偷给他们留下点。忽然就听大门外边又人问:“这不是大丫、子乾和冬儿吗?这吃饭的儿,你们仨咋在门外头坐着呢?”
陈鸢甜甜的声音响起:“子乾昨晚上肚子疼了一宿,难受,冬儿受了凉,也不舒服,我奶说让空空肚子,兴许能舒服点。”
问话的女人是村里出了名的传话筒周婶,一听就笑了,和杀猪似的:“是吗?那哪成啊,要不,上婶家里吃去吧。”
王氏气的五内俱焚,又拿陈鸢没办法,只能把碗重重一磕:“把他们叫回来,丢人现眼!”
常氏早就等着这话,急忙跑出去:“大丫、子乾、冬儿,饭做好了,你奶叫你们回来吃饭呢。”
常氏还给王氏顾全了面子。陈鸢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随即拉着两个弟弟站起身,对周婶道:“婶,我奶说让空会肚子,好点了再吃饭,估计能舒服点。”
王氏气的牙根痒痒,愣是不能说不是,只能在饭桌上冷嘲热讽。陈鸢不理会她,兀自吃的高兴。吃完饭陈鸢主动要帮着常氏洗碗,这稍稍让王氏心里头舒服了一点。子乾和冬儿两个人自己出去玩了。入了秋就要开始农忙了,陈家打算再等两天就全家人出动去收秋。时候陈鸢想起来了自己那个死鬼爹生前还有几亩薄田。于是打算趁机去瞧瞧,修理一番,然后明年也种上些粮食。“冬儿,你和子乾在外面等着,姐进去把草锄一锄。”
陈鸢让冬儿和子乾在地头上蹲着,自己进入没脚深的草丛。这草丛这么深,怕是有什么蛇虫,冬儿他们进来太危险。陈鸢扛着锄头,一锄头一锄头的下去,把草翻到土下面,让它们在土下腐烂,可以做来年的肥料。上一世,她还没变成杀手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段安宁的田园生活。父母双亡后,奶奶把她接回了乡下,教会了她许多。只是后来……“姐,姐,你快来看,咱爹地头边上的那棵核桃树还活着呢,还长了不少核桃。”
子乾的声音打断了陈鸢的回忆。陈鸢循着声音跟过去,看见有一颗粗壮的核桃树长在地的边缘处,倾斜着伸出地边,树上长着不少青绿皮的核桃。核桃这东西在古代并不出众,不是经济作物,也不能当粮食。除了有钱人会用来盘核桃,做几盘核桃酥之外,对于普通的百姓,并没有多大用处,所以种的人很少。陈鸢忽然心里一跳,想到了一个用核桃赚钱的好办法。于是扔下锄头,蹭蹭两下爬上树,对树下的子乾和冬儿喊:“我把核桃摘下来扔到地里,你们两个把核桃捡起来,姐有用。”
陈鸢的身手好的惊人,身体轻盈,在树枝上轻盈地来回爬动。最后只剩下树梢上的几个,陈鸢放弃了,跳下树。“姐,这些核桃有什么用啊?以前爹都是摘回来给咱们当零嘴的。”
子乾把外套脱下来,抱着满满一怀的核桃。陈鸢神秘一笑,正要让他们把核桃都放在一起,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冬儿变调了的嗓音:“姐,哥,有蛇……”带着哭腔,看来是怕极了。陈鸢缓缓转过身,一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对冬儿说话:“冬儿,别怕,别动,它就不会咬你。你别动,也别哭,姐这就过来。”
这蛇可能是藏在草丛中休息,被陈鸢姐弟捡核桃的时候惊了,现在正盘在地上,蛇头高高挺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冬儿。这是蛇准备攻击的动作,虽然村里的蛇大都是草蛇没有毒性,但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被蛇咬一口,谁也狠不下心。子乾见冬儿有危险,就想要冲上去保护冬儿。陈鸢一把扯住他:“别动!”
冬儿还小,早就吓的腿都软了,一边呜呜咽咽地哭着,身体一点点的往下软。那蛇被子乾弄出的声响惊了,身体猛然绷直,又见冬儿的身体还在移动,为了自保,便打算要窜出去伤人。“哇……”冬儿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哭喊。一道黑影随声而起,扑向冬儿。子乾急的脑门上全是汗,却看见前面的陈鸢忽然猛地探出手去,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她的手上捏了一条长蛇,手一甩,蛇就飞了出去。陈鸢急忙过去,抱住冬儿,安抚他。子乾愣愣地看着,总觉得哪里太不寻常,可是他那小小的脑袋,却是怎么也想不清楚。“姑娘,可需要帮忙?”
一道清润的男音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响起。那个声音,温润如玉,宛如清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