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派,月离风。 这个名字许多江湖人都不陌生,不论是逍遥派非正非邪的名声也好,这大弟子月离风和锦衣卫有勾结也好,大伙听过的传闻都有不少。 和天性善良的天泉小道长不同,大部分江湖人都不认为南少林公布的月离风的“恶迹”是谎言,毕竟空穴来风,非是无因。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大伙对于逍遥派都是敬而远之。 这会陆寒江以逍遥派大弟子的身份现身,便是要靠这些有真有假的传闻,震慑住这位方县令。 北镇抚司的令牌可是烫手的东西,能够拿出这个,起码能够说明,至今为止逍遥派和锦衣卫的联系还没有彻底断开。 不管这个月离风到底和锦衣卫有好的关系,起码他的声音是能够传到锦衣卫之中的,方化羽想到这一点,心里不由得担心投鼠忌器。 他在此地的布置关系说大不大,但说小绝对也小不了,惹来一群江湖好事者不过是小可,但要是让锦衣卫盯上了,那就真的危险了。 于是在短暂的思虑之后,方化羽从黑面捕头手里拿起了那令牌,甩回给了陆寒江,他冷着脸道:“原来是逍遥派的朋友,北冥子道长的名声本官也略有耳闻,阁下作为他的弟子,这本事的确也是不凡,本官领教了......我们走。”
方化羽也不理会狐仙楼管事的挤眉弄眼,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带着手下人就匆匆离去,半刻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大人胸宽似海,在下佩服。”
陆寒江笑呵呵地将令牌收回,对着方化羽离去的身影抱拳一礼,随后对皇甫小媛附耳低语:“发信锦衣卫,尽快将此人拿了,私下动手,不要走漏了风声。”
皇甫小媛微微抬眉,轻轻点头后,装作无事地退到一旁去。 如果可以,陆寒江其实不打算这么早就对方化羽动手,但刚才的局面,若不祭出锦衣卫这张牌,还真不好解。 无奈他打出了这张牌,方化羽或许此刻不会起疑心,可不管是后知后觉,还是给他上头写信的时候顺带提一嘴,总会有人居安思危,此事若不是巧合该当如何。 比如那位太子妃殿下,若她得知此事,八成会果断反手一个卖队友,然后再把狐仙楼做成一个局,等着锦衣卫来跳,甚至还会更进一步做到一些连他都没想到的事情。 既然为了保下天泉而用掉了这张牌,那为了万无一失,陆寒江就只能提前让这位方县令在牢里待些日子了。 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陆寒江只能希望天泉这一次,能够发挥完全的作用,不然他可就吃亏了。 “多谢月兄。”
天泉走上前来朝着陆寒江拱手致谢,但依然掩盖不了满脸的失落。 这不是针对陆寒江,而是因为他自己,天泉自责于自身的无能,带着这些怀揣侠义之心的同道们出来,却无法把他们带回去。 昭子义见天泉一脸的落寞,本想安慰几句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是好,他只得暂且转移了话题,看向陆寒江问道:“月兄,你做事可真是让人意外,刚刚你是如何让方师兄退让的,在下实在好奇,不知能够告知一二?”
陆寒江微微一笑:“在下游历江湖,也结识了不少朋友,总有那么一两个有些头脸,方县令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要说服他,不算困难。”
“原来如此。”
昭子义点头,这和他所料想的也相符,逍遥派终究是江湖门派,想要说动朝廷命官,只能是靠人情二字。 陆寒江跟昭子义解释完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天泉,问道:“天泉道长,如今这一仗我们一败涂地,你可还有什么想法?”
看着满地惨死的侠士,天泉痛苦地闭上了眼,沉默半晌之后说道:“贫道无能,但狐仙楼在此地为非作歹,断不可留,必须诛除。”
昭子义为难地道:“可是,我们请来助阵的江湖侠士都已经......此刻,即便道长有心,只怕我们也是无力。”
天泉叹息一声,郑重说道:“贫道会传信师门,请求诸位师兄师叔出手。”
“这......”昭子义有些惊讶。 其实这时候,天泉也被逼到了悬崖边,若只是战败而归,那反正架是所有人一起打的,丢了人也是大家一起丢,再说也没人会到处宣扬自己的败绩。 可打死了人就不同了,这些血仇总还是要算的,天泉此刻要维护的早已经不是自己的脸面,而是青城派的脸面! 陆寒江最初的一步棋,在茶馆客栈这些多有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宣扬此事,最后以他的名声召集来了这些侠士。 说是天泉道长的名声,实则大家看见的都是青城派三个字,这人死了总要有个交代,若是天泉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只怕青城派在此地乃至江湖上的名声就要打折扣了。 江湖人活一张脸,面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便天泉真的走了,等到事后青城派收到消息,也自会前来把场子找回。 不过.....陆寒江看着一脸悲苦之色的天泉正不顾脏乱,俯身替同行的侠士收拢尸身,他觉得,或许这个青衣小剑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想要替其他人讨回公道而已。 这份公道不只是在狐仙楼身上,还有莲花庙庇护下的灵成和尚,这些人终究是他下手杀的,而且从他那魔性十足的武功来看,他也完全称不上无辜。 但不论如何说,天泉这番做法正合他的心意,陆寒江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 夜里,白日里忙活了许久的天泉,这时候正在给师门写信求援,而陆寒江则在吩咐完皇甫小媛去召集人手之后,自己动身前往了狐仙楼。 他没有刻意遮掩什么,大大方方地以“月离风”的姿态示人,他来到狐仙楼之后,直接运起轻功纵身上了顶楼。 按照此前那白净僧人现身的方位,陆寒江循着脑中推断的路线向前走去,穿过几个回廊之后,来到了一间角落的屋子前。 刚一靠近,他便听到了屋内传到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之声,透过那半掩着的木门,还能够看到一个身材销魂的女子在那大胡子阿木的身上失神呻吟着。 陆寒江啧了一声,左右看了看,然后回身从栏杆上掰下一小块木片朝里头丢了进去,只听砰的一声,猩红的血液溅满了半个墙壁,紧接着,里头传出了女子惊恐的尖叫。 “哎呀,打偏了。”
陆寒江懊恼地摇了摇头,他本是瞄着那大胡子的下半身去的,谁知这手一滑把人家脑袋当西瓜给敲爆了。 陆寒江偶尔瞥见房中的佛像,笑呵呵地拍拍手,拜了拜:“无心之失,善哉善哉。”
他话音落下,呼的一阵风吹过,那白净僧人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