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忠觉得自己被宋挽凝羞辱了,一时间面色涨得通红。宋挽凝才不管宋国忠是什么想法,自顾自地继续开口,“我先声明,我可以帮璋儿进国子监,可是璋儿进了国子监后,会如何,那我就不会管了。”
孙氏咬牙,阴冷的视线如同毒蛇一般,恨不得黏在宋挽凝的身上,“宋挽凝,你当真就如此绝情?!”
宋挽凝皱起眉头,清丽的面容上满是不耐,“祖母,同样的话,一次两次地说,你觉得很有意思吗?你觉得有意思,但是我觉得没意思!到底同不同意,给个爽快话!”
孙氏能不同意吗?孙氏只觉得无比讽刺,她一直以为牢牢握在手心里的孙女,有朝一日翅膀硬了不说,还完全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若是早知道,她就——她就什么,孙氏也说不上来。“好。”
一个简短的“好”字,不止是同意了宋挽凝的话,更是孙氏对宋挽凝的妥协,更是孙氏的耻辱!宋挽凝在宋家将事情办好,便起身回去了,压根儿不管宋家在她走后,会如何洪水滔天,更不管宋国良和林氏两个会受到孙氏怎样的责难,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撑不过去,那宋挽凝也没话说了。宋璋要去国子监的事,齐睿风找了定远侯帮忙。这对定远侯来说只是小事,定远侯很痛快地答应了。宋国良这里既然决定分家,他的行动力也强,可能也是被孙氏的闹腾给吓住了,居然只用了十天的功夫,便将一切都准备好,然后通知宋挽凝,他们打算离开的消息。齐睿风为宋国良等人找了镇远镖局护送,从京城回宋家老家,一路上只靠几个人护着,怕是很容易出事。宋国良离开当天,宋挽凝和齐睿风去了城门口相送。可能是要离开了,宋国良的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浅浅笑容,林氏的脸上挂着同宋国良一样的笑容,可见能离开宋家,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多高兴。宋挽如倒是有些闷闷不乐,在京城可比在老家强多了。宋挽如打量着前来送她们的宋挽凝。只见她梳着缕鹿髻,头顶左侧斜插着一支金镶珠宝蝴蝶簪,右侧稍低处插着一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身着一袭湖碧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脚上穿一双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皓白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一毫无瑕疵的羊脂白玉镯子,衬的那手更是白了几分。宋挽如看着这样的宋挽凝,心里嫉妒得直冒酸水。宋挽如眼珠子一转,可怜巴巴地拉着宋挽凝的手,“二姐,我舍不得你,我不想离开你。二姐,要不我就留在京城陪你吧。不过我不想跟祖母他们住,我去侯府陪你好不好啊。”
宋挽凝淡然地将宋挽如抓着她的手拨开,笑着摸着宋挽如的脑袋,“挽如啊,姐姐我已经出嫁了。现在爹和娘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了。你舍得爹和娘膝下都没有个孩子陪着吗?”
宋挽如噎住了,她能怎么说?说她很忍心?宋国良和林氏都没想到宋挽如会忽然来这么一出。林氏反应过来后,立即将宋挽凝拉到身边,沉下脸,说道,“挽如,别胡说八道,你这样不是叫你姐姐为难吗?”
宋挽如低垂着头,眼底闪过了不甘和嫉恨。宋国良说道,“你带着挽如上马车,我跟女婿和挽凝说两句话。”
林氏点点头,拉过心不甘情不愿地宋挽如上了马车。宋国良眼神复杂地盯着宋挽凝和齐睿风,最后看向齐睿风,“睿风啊,我这个当爹的没能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反倒是要挽凝这个当女儿的,处处为我着想。对此,我是羞愧的。”
宋挽凝眼神平静,心里却不平静,心道,感情宋国良还知道这些啊,她以为他什么也不知道呢。“我这次离开京城,说实话,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挽凝了。我也不求你其他,只盼着你能对挽凝好。挽凝真的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和挽凝都好好的。”
齐睿风点漆似的眸子扫向一旁沉静的宋挽凝,触到的是宋挽凝白皙美丽的侧颜,他心里一动,对着宋国良郑重承诺,“能娶到娘子,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岳父放心,我会尽我的能力好好照顾挽凝,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宋挽凝的心顿时一跳,不禁看向齐睿风,忍不住在心里想,这难道是齐睿风对她的承诺吗?还是仅仅只是对宋国良的呢?一时间,宋挽凝真的是有些迷惘了。宋国良见齐睿风答应了高兴地连连点头,“好!好!有睿风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接着,宋国良又对宋挽凝说道,“挽凝,我知道你心里是怪我这个父亲的。我这个当父亲的,的确是没什么本事。我没护住你,相反,还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护我。”
“我难过的从来不是你不能护我,也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护你。”
她真正难过的是宋国良在面对孙氏时,总是那样的无力懦弱,那样的宋国良真的让宋挽凝觉得很无力,很难受。宋国良沉默了,他自然明白宋挽凝真正难受的是什么。宋国良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我也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有时候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比如我对你祖母——我马上要离开京城了,我也没脸跟你说,让你看在我的份儿上,多照看你祖母几分。”
宋挽凝嘴角一抽,要是宋国良敢说这样的话,她怕是能立即掉头就走。“你祖母他们如何,以后就看他们自己的了。我没本事管,也没资格求你管。为父只盼着你能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为父现在成不了你的助力,但是回到老家后,为父会努力读书,争取考中举人。举人就能谋官了,为父也不求能做到多大的官,只盼着能成为你的依靠,而不是你的累赘。”
宋挽凝看向宋国良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眼尾处甚至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