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的心原本因为宋挽凝的话而提了起来,可是在听到宋挽凝接下来的话后,渐渐松了一口气。赵嬷嬷当下将朱嬷嬷对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宋挽凝,毫无隐瞒。朱嬷嬷对赵嬷嬷说那么一番话,宋挽凝是不奇怪的,只是赵嬷嬷的态度如此坦诚,这倒是出乎宋挽凝的意料之外了。“难道赵嬷嬷就不认为我惩罚鲁镇是错的?”
赵嬷嬷正了正神色,说道,“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鲁镇敢对二少夫人不敬,被罚是该的。其实朱嬷嬷敢对老奴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她也该罚。只是朱嬷嬷毕竟是伺候二少爷的老人了,若是贸然罚了她,怕是对二少夫人的名声有碍。”
宋挽凝对赵嬷嬷更是高看了几分,有本事的奴才,虽然少,但是仔细找找,还是能找到不少的。但是像赵嬷嬷这样,既有本事,又拎得清的,这就十分难找了。“想必何俊已经跟赵嬷嬷你说过了,蒙祖父错爱,我即将接管侯府一半的中馈之权。只是我年轻,又没有什么经验,因此需要一个老实本分,又有能力的老人帮忙。”
宋挽凝说着,顿了顿,“无论是夫君,还是我,都十分看好赵嬷嬷。只是听说赵嬷嬷的身子似乎不是很好——所以我想问问赵嬷嬷的意思,您若是愿意,那就来帮我。若是身体吃不消,我也不会强求。一切都以赵嬷嬷你的身子为准。”
宋挽凝自赵嬷嬷进来后,就仔细观察着她,见赵嬷嬷面色红润,行走时,脚步有力,也不虚浮,可见她的身体是不错的。想必只要别做什么超负荷的工作,那便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赵嬷嬷在宋挽凝话落,就立即说道,“承蒙二少爷和二少夫人错爱,看得起老奴。老奴定不会辜负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帮助二少夫人管家。”
赵嬷嬷对能做事是求之不得啊!之前是没法子,赵嬷嬷身体不好,只能回到家里好好养病。齐睿风是个念旧情的,念在赵嬷嬷对他忠心耿耿,还是他的奶嬷嬷,因此就给赵嬷嬷请了太医,还给了她一个能干老实的丫头伺候着。就这样,赵嬷嬷在家里养了三年多的病,又没什么活儿做,身子就一日日好了。身子好了,赵嬷嬷就嫌无聊了,想回来重新伺候齐睿风吧,可一时间也不知给怎么开口。谁知赵嬷嬷正惦记着呢,就有如此的好机会,赵嬷嬷会错过才怪了!赵嬷嬷既然同意了,那便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宋挽凝手里的一半管家权还没到手,定远侯倒是原谅了葛氏。宋挽凝在得知这消息后,半点也不惊讶。宋挽凝在看到一旁的齐睿风时,见他面上也无讶异之色,倒是挑了挑眉头,忍不住道,“夫君,你难道就惊讶吗?”
齐睿风那张本就苍白的面容,因为脸上的清冷之色,而显得愈发苍白了几分,“惊讶什么?惊讶祖父原谅祖母,又重新去了祖母那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祖父和祖母夫妻多年,就算祖父一时愤怒于祖母的表里不一,但时间久了,又会重新记起祖母的好。更别提,这一次祖母如此豁得出去,竟能舍得选择自杀。呵呵——”最后的“呵呵——”真是充满了无限讽刺。宋挽凝也感慨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招数虽然老,但是很有用。”
葛氏自杀的消息,自然是没有传开了,只是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宋挽凝又道,“夫君,那祖父答应给我的一半中馈之权,怕是要——”后面的话,宋挽凝没说,齐睿风却明白了,他道,“这点你就无须担心了。祖父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诺给你一半的管家之权,那就一定会给。祖父除了耳根子软,喜欢和稀泥外,便是最郑重承诺了。”
言下之意,定远侯绝对不会言而无信,自打脸。在定远侯和葛氏和好后,王姨娘倒是来了一趟齐睿风的院子。定远侯那儿得了一支极好的人参,要送给齐睿风。当时王姨娘就在定远侯身边,以她要找宋挽凝请教一下刺绣,接过了送人参的活儿。定远侯也没多想,便将人参交给了王姨娘。王姨娘将人参交给齐睿风,只见一大红祥云纹的长方形锦盒里装着一根成色极好,几乎成形的人参,目测这人参应该也有三百多年,的确是十分难得。很快,王姨娘表明,她想单独跟齐睿风和宋挽凝说几句话。屋内本就只有伺候桃舞和秋菊在,齐睿风挥挥手,便让她们退下了。屋内顿时只剩下齐睿风,宋挽凝还有王姨娘。王姨娘也不废话,直接道,“妾身是真没想到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如此沉得住气。老夫人可是又跟侯爷和好了,难道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就不担心吗?”
齐睿风将装着人参的盒子合上,听到王姨娘的话后,淡淡说道,“我和夫人急什么?王姨娘瞧着倒是挺急。平时见王姨娘对祖母十分恭顺,可如今看来,这恭顺有几分真心,真是不得而知了。”
王姨娘面色一变,她当然知道她太急切了。可是容不得王姨娘不急啊!之前王姨娘可以忍,可是她好不容易忍到葛氏跌了大跟头,原以为葛氏会就此一蹶不振,可是事情却超乎了她的意料。这才过去多少日子,葛氏又重新获得了定远侯的原谅,这让王姨娘如何能接受?!如果从来不曾得到过也就算了,问题是王姨娘前不久才亲眼见到葛氏的失落难过!“王姨娘其实也不必难受。谁说祖父就真的原谅祖母了?祖母抱怨的那些话,可不是小事,那几乎彻底摧毁了祖母在祖父心中的形象。如今瞧着似乎是祖父原谅祖母了,可祖父真的能忘记祖母那些话?有些事情一旦破碎了,那就难以修复了。破镜难圆,便是这个道理了。”
王姨娘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