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清早,宋挽凝便醒了过来,见那对龙凤蜡烛已经烧尽,只留下小山似的红蜡。几乎是前脚宋挽凝刚正睁开眼睛,齐睿风这里也睁开了眼睛。宋挽凝和齐睿风目光相撞。宋挽凝对着齐睿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面露亲切的微笑,“夫君,你醒了,那咱们现在就起吧。”
齐睿风点点头。宋挽凝对外喊了一声,“进来伺候吧。”
很快,便有丫鬟鱼贯进来。绣心和桃舞伺候宋挽凝,紫晴和翡翠则是伺候齐睿风。紫晴伺候齐睿风穿衣,翡翠则是收拾床铺。翡翠第一眼去瞧的就是铺在床上的元帕,见那洁白的元帕上,仍然是洁白如雪,再无其他颜色,眼底闪过一丝喜色。紫晴伺候着齐睿风穿衣,但是也偷偷瞧着翡翠那儿,在看到那洁白无瑕的元帕后,暗暗偷笑。绣心和桃舞其实也注意着床上的元帕,她们自然也看到了那洁白如雪的元帕,眼色顿时一暗。翡翠将元帕收拢,放进盒子里后,特意朝着宋挽凝看了一眼。宋挽凝从翡翠的眼里看出了轻视不屑。也是,洞房花烛夜过后,宋挽凝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姑娘,根本就没跟齐睿风圆房。宋挽凝说是名正言顺的二少夫人,可实际上只是有名无实罢了。这样的宋挽凝哪里值得下人放在眼里,她又有什么底气对着下人颐指气使。宋挽凝看懂了翡翠眼底的意思,却没有跟翡翠计较的意思,跟个丫鬟说那么多做什么?她傻了不成?待会儿去给长辈请安,才有的话说呢。等宋挽凝和齐睿风洗漱,穿戴好后,宋挽凝温柔地问齐睿风,“夫君,你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再去给祖父他们请安?”
以齐睿风的身体,怕是不用经常给长辈请安。可是今天情况不同,今天可是他和宋挽凝新婚的第一天。宋挽凝要拜见长辈,齐睿风作为丈夫,自然是要陪着宋挽凝的。紫晴眼珠子一转,面露关切,“少爷,您身子不好。平时侯爷都免了您的请安。今日虽然是二少夫人进门的第一天,但是什么事也没有您的身子重要不是。要不,您就别去了吧。”
翡翠也附和道,“少爷,紫晴的话有道理。什么事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请安去不去的,其实也没关系。”
绣心怒道,“你们别太过分了!今日是我家小姐进门后的第一天。要是少爷不陪着小姐一起去请安,到时候别人要如何看小姐!”
翡翠皮笑肉不笑道,“听你的意思,是少爷的身体比不上二少夫人的面子了。奴婢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儿个二少夫人还说,什么都没有少爷的身体重要呢。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变了呢?我可真真是觉得奇怪啊。”
绣心气得满脸通红,“你故意的!你故意拿话堵小姐!你——”宋挽凝摆摆手,示意绣心别再开口。宋挽凝也不去看翡翠和紫晴两个,只是对着齐睿风柔声道,“夫君,什么也没有你的身子重要。你说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我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无论谁见到听到宋挽凝这温顺贤淑的模样,怕是都要当宋挽凝是个以夫为天的女子。只是昨天听到宋挽凝说的“不行”言论后,齐睿风再听宋挽凝这些话,总觉得不是很可信。“早膳先不用了。先去给祖父他们请安。咱们当晚辈的,绝没有叫长辈等着的理。”
齐睿风不会在宋挽凝刚嫁给他后,就让宋挽凝难过。别的不说,在有些方面给宋挽凝撑撑面子,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他是不会不去做的。翡翠和紫晴的眼里满是不甘,但齐睿风都做了决定了,她们当丫鬟的自然不能再置喙多嘴了。宋挽凝和齐睿风一起去了定远侯所在的松元堂请安。翡翠倒是去的比宋挽凝和齐睿风更早。宋挽凝看着翡翠手里捧着那装着元帕的盒子,嘴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桃舞来到宋挽凝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小姐得小心。您跟少爷没圆房,长辈知道了,怕是——”后面的话,桃舞没有说,宋挽凝却明白了。宋挽凝递给桃舞一安心的眼神,“放心,我有分寸的。”
桃舞不知宋挽凝是真的有分寸,还是假的,但宋挽凝既然开口了,她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松元堂是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葛氏所在的院子,共有五间大正房,左右配着两间耳房,有一弯泉水经过,栽种着几根翠竹,环境清幽宜人。宋挽凝和齐睿风到时,定远侯府的大大小小的长辈早已到了。众人见齐睿风和宋挽凝都穿着大红的衣裳,瞧着十分喜庆。不说别的,齐睿风和宋挽凝的容貌的确都十分出众,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定远侯瞧着齐睿风和宋挽凝,老眼里划过一丝满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满意逐渐消失。今日宋挽凝要给定远侯府的长辈敬茶。待齐睿风坐下后,便有下人取了粉色绣着荷花的蒲团放到地上,又有下人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好几只茶杯。宋挽凝端了茶杯,跪在蒲团上,给定远侯敬茶,“祖父请用茶。”
定远侯接过宋挽凝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拿出早就给宋挽凝准备的红包,“你已经进门了,是风儿的妻子了,以后就好好照顾风儿。”
“是,孙媳谨遵祖父教诲。”
接着就是给葛氏敬茶。宋挽凝今日是第一次见葛氏。只见葛氏穿着明绿遍地金绣云霞夹衫、下身套着海蓝朝云纻丝织锦马面裙。相貌瞧着并不算老,要知道葛氏快五十了,在同龄人中,葛氏的确算是年轻的。葛氏是继室,比定远侯要小了八岁。